“隻是個皇位而已啊!我是想搶!但我正大光明地搶!我會扳倒商家,哪怕他們從此淪為庶人,我又何必趕盡殺絕?”奕宣眨眼間,一滴淚水滾落,滴在了柳思生的臉頰上,“算我求求你,别再說那些話了,你真不該将你弄得這樣肮髒,别讓葉家聽到這些話,也别讓我母妃聽到,好嗎?”
那滴淚似澆醒了柳思生,他收斂幾分,神色趨于平淡,語重心長言:“天下易主向來如此,若朝,你會是個好皇帝,隻可惜太心軟了。”
“那是因為我做不到!”奕宣情緒一下子被激起,朝他嘶吼,“我殺人時我手都在抖!我做不到……可我知道,若我不這麼做,死的會是你我!萬民局前,盡管我做了萬全準備,可還是有不少西和人死在這場大戰中,我拉攏魏宿,奪取金獅就是因為我知道西和赢不了,西和若赢不了,西和萬民隻有死路一條。”
“如今赢了,你該高興。”柳思生神色冷漠,語氣冰冷,“是你保全了西和,你做得對。”
“對個屁!”奕宣松手,将頭抵進柳思生懷中,“對個屁……我出現在西和,西和的禍因在我,我難辭其咎,那些死去的人……我難辭其咎。”
“但即使你不來西和,他西和王也會反。”柳思生雙手環上他的雙肩,輕拍起他的背,“我家若朝也聰明,早就料到,才故意來的西和不是嗎?”
奕宣沉默不語。
也确實沒什麼好說的。
畢竟自己做什麼,他柳思生都能知道。
這改朝換代于他而言,不過是一出戲。
他站在天道之處,俯瞰萬物。
衆生皆為棋子。
“我聽你的。”柳思生長歎一口氣,退了一步,“此話我不會再說,影殺不會輕舉妄動,但你需得告訴,你的下一步是什麼。”
“還是商家。”奕宣此時才擡頭,頂着紅腫的眼卻皺起眉頭,“我需要見我七姐,我需要跟江去通信。”
“好,還有呢?”
“我知你有商家的秘事,你早就派人盯上了商家,我要那些東西!”奕宣說罷,直起身,胡亂擦了擦眼淚,如今這表情倒是委屈個不停。
他這一哭,竟将柳思生的本性給哭了出來。
畢竟自己實在是招架不住一隻哭得梨花帶雨的可憐小狗。
他手撐着腦袋,又開始剛剛的調戲:“哎呀,這些東西可是很貴,折了我不少人,殿下打算拿什麼換?”
“你要什麼?隻要我有。”
“身子。”
“……”
奕宣先是一愣,随後火氣一下子上來了,直接從床上彈射起身,指着他大罵:“都這種時候了,你要的竟是這個?柳思生!你怕不是個娼妓投胎的吧!”
“幹嘛說得那麼難聽?”柳思生笑着坐起身子到床邊,擡手拉着他的腰帶,将他往自己身前拉了拉,“你們之間,什麼沒幹過?之前見面是誰急不可耐把人折騰到發熱,随後又冷落許久?如今還這般扭捏?”
“奕若朝,你這相公當得可是一點也不稱職啊。”
“真是服了,能不能别說得那麼光明正大的,這種事怎麼到你嘴裡如此稀松平常了?”奕宣雙手捂臉,耳尖發紅,隻覺無地自容。
柳思生卻趁他雙手忙着捂臉害羞,幹脆利落一把扯開他的腰帶。
“啊!”奕宣一聲尖叫,雙手立馬轉而護住自己,“你突然……幹什麼呢?”
“不脫衣服,如何行事?”柳思生說着,手中動作不停,拉着奕宣就上手扒。
“别……你别……布被都被扯爛了……那系繩不是這麼解的……别拽了别拽了……勒死我了要……得得得,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蕭國公府外。
陸瑤一身白衣,被人扶着從馬車上下來。
蕭燼早早等在門外,瞧見他,急匆匆迎了上來:“陸大夫,您可算來了。”
“路上遇到了些麻煩,不過好在沒耽誤時辰,蕭國公如今怎樣了?”陸瑤跟着他,也是腳步匆匆往院中趕去。
蕭燼歎了口氣連連搖頭:“尋常大夫瞧不出個所以然,就連太醫也是,在下也是聽了江大人舉薦,才知還有陸大夫這般濟世神醫所在,這如今,還得指望陸大夫救命了。”
“世子謬贊,在下不過是一江湖郎中,早些年尋醫問診救治了江大人夫人這才幸得相識,如今能為蕭國公府出一份力也是在下所幸。”陸瑤客套話也是張口就來,“事不宜遲,還是快讓我見見蕭國公吧。”
“好,這邊快請!”
一腳踏入寝房,陸瑤目光與江去對上,而後迅速移開。
他走到床邊,掀開簾子,隻一眼便診出:“是中毒。”
“什麼?”蕭燼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可若是中毒,為何尋常大夫瞧不出來?陸大夫一眼就看出來?”
“因為這毒不是中原的毒,也是早年在下遊曆北定時才見過的,這毒是北月邊關的望生花。”陸瑤說着,在床邊跪下身子,打開背簍,“北月信輪回往生,多建寺廟祭祀,因衆人常沉迷幻境尋得無妄,導緻北月氣運如此,此花繞寺廟先天而生,常被用來制作高香,少量吸食會産生幻覺,過多便會陷入昏迷,給人一種氣數将盡,快入輪回之迹。”
“陸神醫見多識廣,難怪太醫院的人都說我父親是壽命将近,無力回天,不過這毒可有解法?”蕭燼趕忙追問。
“解法不難,隻是需要時間,蕭國公府可有供在下暫留之地?”
“有的有的有的,隻要陸神醫能救家父。”蕭燼連連應答,“可好端端的,我父親為何中北月的毒?”
陸瑤詢問:“在下也是疑惑,國公近日可是去過什麼地方?”
“家父除了上朝,從不輕易外出……”蕭燼說着,突然想起了什麼,“除了半月前,右相八十大壽,我父親去商府賀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