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尋與北定有過交情,但卻不敢深交,隻是不知這些年哥哥打聽出若朝哥哥在北定的消息沒。
楚卿在屏風後落座,有了遮擋,再看面前的景色倒不太清晰。
此刻一太監匆匆來報,将一外衣呈遞給她:“江大人說外面有雨,風大,王妃小心身子。”
楚卿聽見是江去,臉上也露出笑意,接過那外衣點頭:“勞煩公公替我謝過江大人。”
“嗻。”
商容瞧見這一幕,長歎一口氣開口:“卿兒,這江去可是宣王門客?”
聽見商容聲音,楚卿也是急匆匆起身行禮答:“是,當年宣王對江大人有知遇之恩,如今江大人得中探花,在朝中也可幫扶宣王府一二,畢竟宣王他……臣妾鬥膽。”
“再怎麼說也是個男人,你堂堂宣王妃跟她孤男寡女的,傳出去不光壞了宣王名聲,也是壞了陛下名聲。”商容端着架子開口訓誡,“别忘了,這婚可是陛下所賜,就算是宣王沒了,你也始終是宣王妃!”
“是,臣妾謹記。”
你才沒了,你全家都沒了。
遠處一行人浩浩蕩蕩走了,葉流首當其沖,而後在四王之位落座,身側楚禹氣場也絲毫不弱。
楚禹擡眼,發覺他身後的兩人,帶着一絲恭維與他搭話:“今日這北定來的人倒是齊,這不光是将軍與二世子,連大世子都來了。”
葉定川聽見他這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怎麼過了這麼多年,這人還是一副賤兮兮的模樣?
“瞧東尋王說的,如今國泰民安,都是仰仗陛下威嚴,邊關安定,老夫也是得閑,帶着這倆娃娃來這盛京開開眼,漲漲見識,以後接了我的位置也定會像東尋王一樣,年少有為啊。”作為一個混迹朝堂多年的老人,好聽話葉流也是張口就來。
“哈哈哈,北定王風姿不減當年,如今就想着退位讓賢怕是為時尚早。”楚禹說着舉起酒杯,送到葉流面前,“來,你我就先喝上一杯,先敬這萬事安康。”
“好,萬事安康好!”葉流也不掃興,舉着杯子便與楚禹碰在一起。
“陛——下——到——”
禦前太監一聲高呼,衆人紛紛起身行禮。
奕臨一身龍袍加身,臉上帶着似有似無的笑意,坐在龍攆上,在衆人簇擁下聲勢浩大而來。
随着震耳鼓聲,他腳踏玉台,緩步登上高位,大手一揮,令衆卿平身。
就在落座的瞬間,他的目光仿若不經意地掃過遠處的葉流和楚禹,嘴角浮起一絲輕蔑的嗤笑。
就在坐下之際,蕭元便有眼力見地急匆匆過去,跪坐在他身側,雙手微微顫抖着,趕忙為他沏茶。
如此大典,他竟還讓皇後當衆蒙羞?
楚卿咬着嘴唇,低下頭,不忍向那側看去。
緊接着,奕臨那略帶慵懶卻又透着張狂的聲音突兀響起,語出驚人:“雖說這先祖祭祀為的就是大昭昌盛,不過朕不信死人就真能佑得朕的皇位能一世無憂,所以今年朕要好好改改這祖宗規矩,今日祭祀,不念悼詞,隻看歌舞如何?”
此話一出,台下一片寂靜,面面相觑。
瘋了瘋了!
這奕臨真是瘋了!
他在這種場合開口說所說全是大逆不道的話,就不怕遭報應嗎?
葉流倒是沒多慣着他,一拍桌子起身,推開三四個侍衛走到最中央,跪下身子,聲音洪亮:“陛下,祭祀乃是萬年不變的規矩,若依陛下所言,惹得先祖不悅,這禍事降臨,屆時,群民何辜?”
奕臨瞧見有人打斷他,臉色一沉,身子向後靠去道:“都說了,朕隻信朕是這天道,不信誰能在這普天之下敢壓朕一頭,想你北定王一生厮殺,身上背着萬條血債,應是同朕一樣才好,不然這晚上睡覺,怕是連眼都不敢閉。”
“陛下!”葉流還想開口辯駁,卻被奕臨直接打斷。
“夠了!”奕臨的聲音裡已然滿是不耐煩,“北定王若還有話要說,等大典之後遞折子來,隻是今日,别掃了朕的興緻!”
葉流見他這般态度,自知多說無益,隻能長歎一口氣,緩緩起身:“是臣魯莽,臣甘願領罰。”
奕臨被他這麼一攪和,自是心情欠佳,端起杯子要喝,不料被燙了一下。
這一燙,徹底将他火氣給燙了上來,他竟直接将那杯茶盡數潑向蕭元,當着衆人面毫不避諱大罵:“賤人,你要燙死朕嗎?”
蕭元不敢躲,隻能下意識地擡手遮擋。
滾燙的茶水順着她的胳膊流下,裸露在外的皮膚瞬間被燙得通紅一片。
元姐姐!
楚卿看見這一幕,也是幹着急,死死捏在手中的帕子。
她下意識地望向楚禹,見他輕輕搖頭示意,自己隻能強忍着擔憂,也是不敢上前。
蕭元趕忙整理好儀态,強忍着疼痛,彎腰恭順地認錯:“是臣妾的過錯,請陛下恕罪!”
“該死的,僅有的興緻全被你敗光了,回宮再好好收拾你!”奕臨氣沖沖地站起身,走了幾步後,突然扯着嗓子大喊,“國師呢?死到哪兒去了?朕還要等這吉時等到什麼時候?”
一旁的太監見狀,急忙小步上前,低眉順眼生怕再惹着他:“陛下稍安毋躁,國師說,這祭祀,定不會讓陛下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