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不出來了。”
恰逢此時,柳思生的聲音冷冷響起。
奕宣猛地扭頭,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心跳驟停。
隻見柳思生懷裡抱着奕然,一手牽着奕熠,臉上沾滿了灰塵,衣擺處還有被火灼燒的痕迹。
此刻,他的神情卻無比平靜,緩緩開口,又重複了一遍:“救不回來了。”
奕宣滿臉的不可置信,他用力撒開拉着自己的侍衛的手,轉身三兩步沖到柳思生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雙眼通紅,憤怒地大吼:“你放的火?這火是你放的?”
柳思生神色淡漠地望向奕宣,嘴角忽然揚起,竟輕笑了一聲,那笑聲在這混亂裡顯得格外詭異:“若是我放的,你能拿我如何?”
“柳思生!你瘋了嗎?你這個瘋子!那是我姐!我姐啊!”奕宣眼眶一紅,淚水瞬間奪眶而出,沖着柳思生歇斯底裡地嘶吼,“瘋子,真正該死的人是你!你這個瘋子!瘋子!”
禦龍衛見狀,急忙上前,将劍拔弩張的兩人強行拉開。
“放開我!放開我!我皇姐你們不去救,現在拉住我做什麼?”奕宣眼眶滴血,死死地盯着那熊熊火光處。
柳思生不緊不慢地拍了拍被奕宣拉扯過的地方,嗤笑一聲開口道:“有點失策,走水的時候讓歲樂跑出來了,可惜南歸世子是個瘸子,跑得慢,她把孩子托付給我,就又不顧一切地沖了進去,隻是可憐這兩個孩子,往後沒了父母,隻能相依為命了。”
“那火……真的是你放的?”奕宣聽到這話,身體猛地一僵,緩緩扭過頭。
要說剛剛隻是在極度悲憤之下拿柳思生撒氣,但他壓根沒想到真的會是他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
可他如今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柳思生臉上依舊挂着那抹讓人捉摸不透的笑,緩緩開口:“若朝啊,你曾問過我,關于内鬼的事,還記得嗎?”
“什麼……”奕宣滿心疑惑,思緒混亂,一時有些跟不上柳思生的話。
“是我啊,傻孩子!”柳思生突然仰頭癫狂大笑起來,“我來南歸,本就是為了鏟除南歸一脈,正好将你也引了過來,還有那操刀者,亦是我!”
柳思生一邊說着,一邊猛地拔出一旁禦龍衛腰間的佩劍,用鋒利的劍尖直直抵上奕宣的胸口。
奕宣隻覺渾身脫力,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無盡的絕望。
他哆哆嗦嗦開口:“都是假的?那些話?全都是假的?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先帝遺诏,一是令我扶持太子,鏟除四王,一統大昭,全權攬政;二是讓我永世守在皇陵,換作是你,你會選哪個?”柳思生說着,手腕輕輕一轉,揮劍輕拍奕宣的臉頰。
事到如今,他竟然還在這般肆意挑逗自己?
“世間太平,四王何罪!”奕宣無法接受,拼盡全力反駁道,“所以,你選了奕臨,對嗎?為了你的權力和地位,你選擇殺了所有人來保全自己?不!柳思生,你不是這樣的人!你明明白日還口口聲聲說要去赴死!明明是你慫恿我去造反,現在呢?你卻倒戈了?那我算什麼?一個笑話嗎?”
“先帝全靠四王扶持才得以登基,他本就生性善妒,四王勢力越大,他就越是不安,在他眼中,隻有大昭的基業,而我也一樣,因為我是影殺,影殺殺人,不需要理由,隻需要命令!”柳思生說着,猛地收了劍,向前走近幾步。
他一把捏住奕宣的下巴,惡狠狠說:“你知道我爬上這個位置用了多久嗎?你根本想不到!三百年!整整三百年,隻差這一步,我便能登頂!”
“不!你在騙我!不是這樣的!”奕宣回瞪柳思生,壓低聲音憤怒言,“我不管你有什麼計策,為了什麼目的,可皇姐何其無辜?難道人命在你眼裡,就隻是你棋局裡的一顆棋子?”
“你這是在逼我嗎,柳思生?用這種無恥的手段來逼我?”
“随你怎麼想,反正你也快死了!”柳思生長歎一口氣,直起身來,眼神中沒有一絲憐憫,揮劍毫不猶豫地刺透了奕宣的胸膛。
奕宣的雙眼瞬間瞪大,一口鮮血猛地從口中噴出,溫熱的血液順着嘴角緩緩流下。
他怎麼也沒想到,柳思生竟然真的會對他下此狠手……
“如此一來,我回京便能官複原職,你若有命,大可将這劍刺回來。”柳思生随手将手中染血的劍丢在地上,撂下狠話。
奕宣隻覺眼前漸黑,随後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倒進血泊之中。
他是真的下了死手……
我好不容易才選擇相信了你。
可那一絲光亮,又被你親手無情地掐滅。
你想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結局嗎,柳思生?
不惜用皇姐的性命作為籌碼?
我已經不想去管你有何苦衷了。
我現在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柳思生……你活該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