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魚!”奕宣懊惱驚呼。
“哈哈哈哈。”柳思生瞧見他這副手忙腳亂的狼狽模樣,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阿無,别笑,你一笑我就抓不住啦。”奕宣氣鼓鼓地說道,随即彎下身子,再次試圖抓住那條逃跑的魚兒。
可他的動作總是慢了一拍,接連撲空了好幾下,濺起的水花打濕了衣衫。
柳思生見狀,笑着挽起袖子,一步步淌水來到奕宣身旁。
他眼眸一轉,起了壞心思,手輕輕一推。
奕宣本就站得不太穩,被他這麼一推,整個人毫無防備地跌進了水中,瞬間變成了一隻落湯雞。
“哈哈哈哈,小白,你哈哈哈哈。”柳思生笑得前仰後合,眼角都笑得泛起了淚花。
奕宣又羞又惱,卻也覺得挺爽。
他顧不上擦去臉上的水珠,迅速舀起身旁的一捧水,朝着柳思生用力潑去。
柳思生毫無防備,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澆了個透心涼。
“哈哈哈!阿無,你現在也跟我一樣了!”這次換奕宣得意地大笑起來。
“好啊你!”柳思生佯裝嗔怒,哪肯輕易認輸?
他迅速反應過來,雙手在水中用力一掃,激起大片水花,不間斷地朝着奕宣潑去。
一時間,溪面上水花四濺,兩人的歡笑聲交織在一起。
奕宣被柳思生這猛烈的“攻擊”逼得節節敗退,坐在水中,連連求饒,話都說得斷斷續續:“阿無……求你……不要……我錯了我錯了……”
“還敢不敢了?嗯?”
“不敢了不敢了,不要啊……”
……
“不要!”
柳思生隻覺腿下一軟,直直跪地。
面前的棺椁敞着,奕宣的屍首靜靜躺在其中,如此冰冷。
周圍哭喊聲交織,将柳思生狠狠卷入這悲恸的漩渦。
一個身着白衣的中年男人,滿臉憤怒,大步沖到他面前。
他眼眶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手臂高高揚起,“啪”的一聲,重重一巴掌扇在柳思生臉上。
“妖人!就是你害了吾兒性命,你不得好死!”
柳思生被這一巴掌扇得側倒在地,頭發淩亂地散在臉上,嘴角卻突然勾起一抹不明所以的笑。
男人見狀,更是怒不可遏,猛地抽出一旁的長劍直指柳思生,厲聲呵斥:“既然如此,你就随他一同去吧!”
柳思生聽聞,哆哆嗦嗦吐出一口氣息,随即緩緩閉上雙眼。
“去死吧!”
男人嘶吼着,一劍刺下。
奕宣一個激靈睜開眼睛,意識混沌間瞧見了床邊的柳思生。
他手撐着腦袋,一頓一頓似在打瞌睡。
聽見動靜,柳思生也睜開眼。
奕宣明顯瞧見他眼角一滴清淚劃過,轉瞬即逝。
“若朝,感覺如何了?”柳思生伸手,輕輕撫上奕宣的臉頰,聲音不自覺放柔,神色間滿是藏不住的擔憂。
“柳……思……生……”奕宣聲音沙啞得厲害,艱難地喚着他的名字,眼淚也在不知不覺間滾落。
奇怪?
我為何這般心痛?
我為何要落淚?
此刻陸瑤背着醫筐腳步匆匆入了奕宣視線之中:“我聽見宣王殿下醒了,先生,換我來吧,您趕緊去歇息吧,您已經四五天沒合眼了。”
“無事,若朝要緊。”柳思生說着便站起身,身形卻有些不穩,隻能扶着一側的桌子,給陸瑤騰開地方。
陸瑤蒙上口鼻,在床邊坐下,伸手探上奕宣的脖子,原本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已經不發熱了,瘟疫也已退去,還好還好。”
柳思生聽到這話,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順着一側的椅子緩緩坐下。
“瘟疫?”奕宣不知曉,開口詢問。
陸瑤摘掉臉上的布,耐心解釋道:“您在那髒亂之地被灼傷,傷口感染,自然就染上了瘟疫,不過好在我配的藥起了作用,而且這幾日先生衣不解帶地照看您,您醒得比預想中還要早一些。”
奕宣聽了這番話,轉頭向柳思生看去,這才看清他臉上深深的疲憊。
“那我若有瘟疫,他不會……”奕宣擔憂詢問。
柳思生聽見奕宣問出這話,臉上浮現出欣慰。
陸瑤笑着說:“殿下放心,先生前幾日一直蒙着口鼻,後來殿下您的情況有所好轉,先生便開始喝些預防的湯藥等着殿下醒來。”
奕宣聽聞,悄然移開了目光。并非不想看向他,隻是實在不知自己該擺出怎樣的表情。
柳思生,真的殺了那些人嗎?
是為了我?
“那些人……”奕宣的聲音微微哽咽,終是問出了口,“都死了嗎?”
陸瑤伸手覆上奕宣的手,輕輕拍了拍,示意他莫要激動。
随後默默将目光投向柳思生。
見柳思生緩緩點頭,陸瑤才繼續說:“殿下放心,自殿下暈過去之後,先生便即刻将殿下帶了回來,那些水寇也隻是被擒,此刻都關押在東尋的牢獄之中。”
他稍作停頓,又接着說:“殿下破除八溟之事,已經書信送往京城,這可是一件大功,于東尋而言,亦是莫大的好事。”
“可破了八溟的人,不是我。”奕宣說着,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落在柳思生身上。
“怎麼不是你?”柳思生此時才擡眼望向他,緩緩開口,“是你讓我停手的。”
“是你拉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