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宣王殿下怕是要無功而返了,老臣無可奉告。”許塵毫不示弱,語氣中帶着幾分笃定。
奕宣聽聞,神色未改,臉上依舊挂着那副滿不在乎的神情,輕描淡寫地應道:“那行啊,本王拭目以待。”
“嘔!”
世事無常,做人果然不能帥得毫無緣由。
奕宣本就有眩暈症,如今胳膊又被劃出一道大口子,以他這單薄的身子骨,毫無意外地感染了。
眩暈之感如影随形,高熱又接踵而至,接下來三天的路程,對奕宣而言,每一步都走得艱難無比,水深火熱啊。
終于,東尋城外,奕宣再也支撐不住。
他面色蒼白,捂着嘴,在陸瑤的攙扶下,匆匆忙忙地從馬車上下來,剛一落地,先吐為快。
楚禹早就收到了柳思生寫來的信,知道來人是誰,看見他倒是不意外。
馬蹄聲哒哒作響,楚禹騎着馬行至奕宣面前,瞧見他狼狽的模樣,忍不住嗤笑一聲:“呦,這不是宣王殿下嗎?怎麼,路上的日子過得太滋潤,飯都吃多了,把自己吃成這副德行?”
“你……”奕宣聞言,猛地站起身,手指楚禹,可剛一動,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身體不受控制地向陸瑤身上倒去。
陸瑤一臉無奈,穩穩地扶住奕宣,對着楚禹恭敬地點頭行禮:“草民陸瑤,見過東尋世子。”
“我知道你。”楚禹翻身下馬,大步走到二人身前,而後對着奕宣挑了挑眉,滿臉戲谑,“喂,你不至于虛成這副樣子吧?”
“靠!”奕宣喘着粗氣,不忘狠狠地瞪了楚禹一眼,還翻了個白眼。
陸瑤趕忙解釋道:“我們在來的路上遭遇了山賊劫糧,宣王殿下為了保護糧草受了傷,再加上一路颠簸,如今有些發熱,不過這幾日已經按時喝藥了,到了東尋城,好好休息一陣子便無大礙。”
“就受了點傷就成這樣了?”楚禹又是一陣大笑,“那還是虛啊,您真該鍛煉鍛煉了。”
神經病!
奕宣心裡暗罵了一句。
陸瑤也隻能無奈地苦笑,氣氛一時有些尴尬。
這時,許塵中也在侍從的攙扶下緩緩下了馬車,穩步走到楚禹面前,恭敬地行禮:“世子殿下。”
楚禹見狀,難得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神色一正,拱手回禮:“許大人,一路長途跋涉,您護送糧草辛苦了。”
許塵中微微一笑,神色謙遜:“職責所在,職責所在啊。”
不是……
奕宣要不是現在沒力氣,真想踹這小子一腳。
死雙标男!
楚禹轉身,面向城門,神色威嚴,大手一揮,高呼:“開城門,迎皇恩!”
城門緩緩打開,東尋城的景象毫無保留地映入衆人眼簾。
這裡自然比不上華京的奢華與熱鬧,如今又遭受天災,衰敗的氣息撲面而來。
奕宣靠在馬車窗邊,目光投向兩側,空無一人的街道讓他不禁皺起了眉頭,喃喃道:“東尋上報的遇難人數是千人,可看樣子,恐怕遠不止這個數。”
“是啊。”楚禹長歎一聲,驅馬跟在奕宣的馬車旁,聲音裡滿是沉重,“就東尋城内已知的,能叫得上名字的逝者,算下來就有四萬三千七百三十二人,這還沒算上那些流民。”
“為何不實情上報?若是朝堂知曉真實情況,多撥些糧食救濟,對東尋來說,豈不是好事?”奕宣滿心疑惑,質問道。
“不敢啊。”楚禹轉過頭,看向奕宣,奕宣這才看清他的面容。
滿臉的疲憊,身形也消瘦了不少,與在華京時判若兩人。
“為何?”奕宣追問。
楚禹再次歎息,緩緩說道:“宣王殿下您是清楚的,昭帝生性多疑,誰都信不過,他對葉家如此,對楚家,甚至對西和王、南歸王這些奕家人,都視作眼中釘,我父親為了保住楚家的基業,在朝堂上步步驚心,生怕行差踏錯一步,我姑姑在宮中也不受寵,如今東尋突遭大難,若真如實上報,楚家該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