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奕宣算是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幸好不是被抓包。
這柳思生,竟讓人瞎擔心。
陸瑤瞧着奕宣那一臉藏不住事兒的模樣,不禁輕聲笑了出來。
哎呀,也算是知道先生為何那般喜歡他了。
念頭一轉,陸瑤起了逗弄的心思,嘴角噙着一絲笑意道:“殿下既然清楚今日先生出宮是為了尋您,如今這般着急忙慌地趕過來,莫不是在擔心先生?”
“誰……誰擔心他啊!”奕宣抱着胳膊,腦袋一扭,輕哼了一聲,“我是怕他拖累我,父皇的折子打在身上,那可不是鬧着玩的,疼得要命!”
喲,嘴還挺硬!
陸瑤站起身來,目光投向窗外,悠悠道:“先生恐怕要很晚才能回來,殿下是要在這兒等先生嗎?”
奕宣擡頭,目光從陸瑤身上掃過,也順勢看向窗外,這才驚覺天色已然暗了下來。
既然如此,來都來了,就等他這一回,權當是把欠他的還了吧。
“看樣子殿下心裡已經有了答案。”陸瑤見他許久未語,便知曉了他的心思,于是跟他叮囑道,“我夜間還得去太醫院研習,若宣王殿下能留在這兒,我便可早些走,殿下可要記得在先生回來之前把香點上。”
“點香做什麼?”奕宣滿心疑惑地問道。
“先生夜裡難以入眠,平日裡又積勞成疾,容易心焦氣躁,隻有北月的遇君笑能讓他舒緩些,需得日日點着。”陸瑤說着,擡手指向一旁的櫃子,“都在二層抽屜裡放着,殿下可别忘了。”
“哦。”奕宣雖不樂意,但還是應了下來。
看着陸瑤離開後,他趕忙走到櫃子前,拉開抽屜。
這一瞧,抽屜裡滿滿當當塞的全是香!
老天爺啊,這柳思生天天聞着這麼重的味道,他這身子莫不是有什麼毛病?
這遇君笑香氣馥郁濃烈,聞起來竟和青樓裡的胭脂粉有幾分相似,多聞一會兒便覺得惡心難受。
他竟然要靠着這種東西才能入睡?
這東西真能常用嗎?
奕宣捂着鼻子,“啪”的一聲将那抽屜合上。
一晚上不點死不了人,要是真點了自己估計要死在這兒了。
等他回來再說吧。
待柳思生回來,奕宣已不知何時睡着。
屋内燭火長明,光影在牆壁上晃蕩。
奕宣趴在桌案上,側臉被燭光勾勒,微風拂過,燭火輕輕顫動,光影也随之搖曳。
柳思生瞧見他心生驚喜,腳步輕緩,生怕驚擾了他。
他走到桌旁,緩緩蹲下身子,手輕輕擡起,向着奕宣的臉頰伸去。
可在即将觸碰到的那一刻,他的手卻停在了半空,微微顫抖着。
不是不想。
隻是不敢。
“小白,你莫要再記起來了。”柳思生喃喃道,随後将手移向一旁,拿起外衣披在他身上。
或許是這細微的動靜驚擾了奕宣,他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坐起身來,睡眼惺忪地嘟囔着:“阿無,現在幾時了?”
柳思生聞言一怔,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不敢置信開口:“你……剛剛叫我什麼?”
“柳思生啊,怎麼了?”奕宣顯然未完全清醒,記不得剛剛的話,半眯着眼打哈欠,“你為何才回來?現在幾時了?”
柳思生心中剛剛泛起的漣漪被撫平,但還是在臉上挂起笑容,順勢坐到他身旁為他沏茶:“剛剛亥時,還不算晚,殿下是何時來的?”
奕宣活動了一下脖頸,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
溫熱的茶水順着喉嚨淌下,驅散了殘存的困意,他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不經意間扭頭,目光掃到柳思生,借着昏黃的燭光,他一眼瞥見柳思生頸間竟有一大片觸目驚心的青紫。
“柳思生,你脖子是怎麼回事?”奕宣不禁脫口問道,一邊伸手撥開柳思生的衣領,想要看得更仔細些。
明明白日還沒有,這肯定是新傷。
看上去倒像是被人用力掐出來的。
不用說便知道是誰幹的。
他的目光上移,與柳思生的目光交彙,這才發現柳思生的嘴角也帶着一絲淤青。
他開口,聲音中帶着幾分試探:“是父皇打你了嗎?”
柳思生笑着搖頭道:“宣王殿下今日未曾來過,也未曾見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