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箬了然地點了點頭,關心了一下,不忘将話題拉回來:“哦哦,那你身體實在不舒服記得看校醫啊,咱們那校醫姐姐可溫柔了。哦對了,我想跟你說的啊,就是一個小八卦,就是,我有個朋友啊,被自己關系比較好的同性朋友告白了,你怎麼看?”
夏時雨聞言眯了眯眼,捕捉到了關鍵詞,他意味深長地久盯着白箬:“有個朋友?”
白箬似乎并不在意,她坐到夏時雨對面的位置,擺了擺手,着急地詢問道:“就是一個朋友,哎呀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啦,快說說你有啥看法?”
垂頭思考着,斟酌許久夏時雨才給出十分中立禮貌的答案:“嗯……不喜歡就拒絕,喜歡有好感就答應看看吧,現在出櫃的事情也不少見,關鍵連你和班長都是了,就沒什麼怪異的。更何況我最近感覺我好像也是同,但不确定。”
“嗐,什麼确不确定的,咱們學校帥氣的男同也不少,你要是想追我幫你打探消息啊。姐的關系網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廣,一到零,我都能給你照來。”少女挑着眉,姨母笑的嘴角逐漸上揚,一直上揚,仿佛要咧到耳根才肯罷休。
正主立即伸手擋住那道熾熱的視線,停止同人女的所有幻想:“停停停,扯得太遠了昂,現在是高二,是重要的學習階段,學習為主,學習為上。”
白箬放過了窘迫的少年,繼續着自己的問題:“好吧最後一個問題,那萬一好朋友跟你表白呢?”白箬加重了“你”這個字,十分期待夏時雨的回答。
問題的聲音落了下來,腦海随着指令幻想出俊逸少年紅着耳根訴衷腸的模樣,可他知道這不可能,更無法從焦慮抽離出來感知自己的傾訴。
少女緊張地瞧着他蹙眉苦思,見着那微光粼粼的眸子,随着深層的情緒黯淡下來,良久,他擡眸,卻欲言又止。
短暫沉默,夏時雨悶聲說道:“想象不出來……”
白箬站起身略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帶着嗑cp的期待義不容辭:“沒關系!我幫你!”
夏時雨聽着這離奇的發言,大腦停轉了一瞬,随後反應過來,江寒松的身影不出所料浮現在腦海,心跳似乎加快了些許。
少女站起身,上半身緩緩靠近俊朗的少年,趁機近距離細看少年的美貌:“夏時雨,我喜歡你。”
心髒驟停。
這樣幫人?
無意間擡眼,卻與一位極具壓迫感的女士對上眼,瞬間定在原地不敢喘氣:“班,班長好……”
夏時雨内心石化,心感這簡直是人在椅上坐,禍從天上來。
雖然懷疑是惡作劇,但有了上次的經驗,白箬還是将信将疑地回首。她覺得這件事上夏時雨應該不會說什麼謊話,越是深思,背脊的寒意便冷了幾分。
完蛋了。
“我喜歡你啊。”貌美的女孩俯瞰着,一字一頓重複着那句話,面上皮笑肉不笑,低沉的嗓音與神色做出詭異的對比。
說完,她還不忘把沉重的飯盤放在白箬旁邊。
脖頸僵硬,少女面露痛苦地手忙腳亂解釋着:“班長你聽我說,我不是,我沒有,根本沒那回事啊!我……”任佳佳依然面不改色,白箬急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與任佳佳同行的鐘雅感受到了一種即将要遭殃的預感,她忙不疊遠離戰場,默默坐到了白箬的另一邊,心裡默念十遍“看不見我”。
某女梯的氣壓影響到了身邊人,夏時雨弱弱舉手發言,讪笑地解釋:“班長,你真的誤會了,剛剛我們讨論八卦來着,之後白箬就想我被好朋友表白會是什麼反應嘛,但是我想象不出來,她就想給我現場模拟,沒想到這一幕正好被你撞見了。班長,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們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白箬對你很上心的。對吧鐘雅?”
突然被點名的女孩下意識發出疑惑的聲音,随後反應過來附和道:“啊?啊對的,佳佳我也能看得出來,白箬對你是一心一意的。”
白箬被這二人的救場感動得眼淚快要掉出來了,她在心裡滿是感激地謝謝夏時雨,搗蒜似的狂點頭:“沒錯沒錯,就是這樣的,老公你不要生氣了嘛~”
聽到了某個稱呼,本來裝兇下垂的嘴角壓不住地上揚:“……”
故作矜持地清了清嗓子,任佳佳仰起頭,高冷道:“是不是要補償?”
聽見凜冽的語氣軟了下來,白箬挽住松動的胳膊,急忙點頭:“是是是是是!”
小情侶如膠似漆,一旁似有似無的兩個電燈泡聽着這些令人浮想聯翩的對話,慢慢瞪大了純澈的雙眼。
你們真不把别人當外人。
眼看這對情侶的眼神越來越近,夏時雨雙手放在腿上,略微尴尬地搓着大腿。“那個,兩位同學,我可以少吃點狗糧嗎?”當然,這句話夏時雨隻敢在心裡說說,畢竟剛剛自己還差點被遷怒。
鐵盤輕輕摩擦桌子的聲響在身邊響起,下意識循聲往旁看,一道熟悉的人影在身旁。
江寒松垂着頭淡淡拉開他身旁的椅子坐下,打斷了電燈泡的無地自容:“先吃飯吧。”
“哦哦對,先吃飯吧班長。”白箬拉着任佳佳坐了下來,對着還算下得去嘴的飯菜,咽了咽口水。
白箬扒拉幾口飯,咽下去之後開口跟自己斜對面的男同學道:“對了,江寒松,我感覺你有戲,他說他也是來着。對于這種性格,我覺得你先确定一下他的心思,然後我建議不要打直球吧,嗯我沒看出來他對你有那方面的意思。”
江寒松點了點頭,眉宇間似乎有些憂郁陰霾,随即想開了點,轉為多雲:“謝謝你了,請你和班長喝奶茶。”
人傳高冷如霜的少年破天荒地對女孩莞爾,這事要是被八卦的女生看見,得成學校女生圈的新聞。
“蕪湖!!謝謝你超級無敵特别好心的校草以及那位的未來男朋友!免費的奶茶!班長也有你一份诶。”白箬一長串誇完江寒松,轉頭搖晃着任佳佳的胳膊,像是中了彩票一樣。
明顯漏掉了在座的某人,歡呼了幾秒後,視線落到了一臉懵且好奇的夏時雨身上。
聽到奶茶這二字,夏時雨雙眸明亮了幾分,出聲靠近三人詢問道:“什麼事?我也能幫忙一份嗎?”白箬的話他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因此猜到是江寒松有喜歡的人了。難怪昨晚他會問自己關于喜歡的定義。
聽到奶茶,鐘雅的耳朵也豎了起來,但到底是因為跟這些人不熟,所以不敢多問。
心髒似是被壓了一層沉重的被子,可能是看身邊人或多或少都有對象了而感到的羨慕吧。
“這件事是頂級機密哦,奶茶是封口費,名額是限量的,很不巧哇,夏時雨同學,你,來,晚,咯。”白箬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并且說到最後還對着夏時雨搖了搖食指。
“開玩笑開玩笑,咱們就是幫江寒松試探了一下他鐘意的人了,剛剛把結果告訴他,嗯,如你所見,感覺樂觀又悲觀咯,人已經試探完了,不過别傷心,我們的夏時雨童鞋還有機會的,接下來請您推薦一下如何将江寒松童鞋心中的那個他追到手呢?”白箬單手握拳,舉着空氣麥克風遞到夏時雨嘴邊。
夏時雨瞥着江寒松,心中想像出女生的具象,他好奇問:“在此之前,我有個問題,那個女生是誰啊?”
女孩面色忽地正經了起來,她深深閉眼搖頭:“不能說,這個是頂級保密的哦。”語畢,少女嘴唇卻揚起了十分變态的弧度,那嘴角似是要與太陽相見才肯罷休。
拒絕透露将那個形象變得更加神秘,夏時雨側首盯着江寒松,眨着清澈的雙眼:“好朋友都不能說?”
江寒松回望着他,也跟着搖了搖頭,神色十分笃定。
聽到熟悉的氣息,鐘雅燃起了八卦之魂,她兩眼放光地望着江寒松,差點激動地站了起來:“可以跟我說嗎?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
白箬和江寒松交換了一個眼神,看到擔保人十分笃定地點點頭,江寒松也放心地信任她。
江寒松回複:“等放學之後告訴你。”
來自家庭中憂郁的心情一掃而空,少女歡呼:“哇天呐!太好了!”畢竟她之後可是知道高冷校草Crush的人。
無奈收回視線,夏時雨低頭沉思,連飯都沒吃幾口:“好吧,那說回方式,先看女生的性格吧,内斂呢,就慢慢接觸,從小事開始,開放就也是慢慢開始,但是進展可以快一點,接觸的時候自己也開放一點吧。”
“很好很好,不錯的回答。來自江寒松同學的免費奶茶券您拿着,放學咱們一起去買。”白箬擡手假裝拿着一張小卡片,夏時雨也是反應迅速地接了過來。
白箬活力四溢地将目光轉向江寒松,突然換成了浮誇又商業的語氣:“來,讓我們一起向江總道謝!”
三人十分認真看向還不适應這種環境的江寒松,如此地目光灼灼,卻毫無默契地聲音不齊:“謝謝江總!”
江寒松的視線不自主往身邊人臉上瞟,恰好與夏時雨對視,那雙眼睛正笑着配合女生,眸光流轉地望着他。
本來準備好的言辭被突如其來的對視打碎,男孩怔愣片刻,紅着耳根垂下頭,視線不自在地移到别處: “……啊,不用謝。”聲音弱弱地,像是被欺負了一般。
淡粉微不可察地從耳根蔓延到顴骨,眼睫如羞澀的鳥翼般緩緩翕動。
白箬似乎被這個腼腆的反應搞得激動了起來,畢竟大家都熟絡了,便開始大膽地撩逗起來: “哎喲喂,好可愛的反應啊!”
略帶殺意的醋味從身旁飄了過來。
存在感極低的女聲在身邊響起,手掌随話音落到了局促的肩膀上:“白箬,你玩得太過了,你看人家都這麼害羞了。”
夏時雨無奈,忍不住開口對着白箬求饒:“姐,别浪了,你是有家室的人了。而且你再玩,我們兩個就小命不保了。”
語畢,他嬉笑着,下意識望向江寒松。
江寒松分不清這次的對視是否為自己故意為之,但他每次皆如初見般沉落在那片深海中。
雙方視線的無數次碰撞,男孩黑白分明的雙目永遠那麼清澈,如珍貴的黑碧玺,即使在普通的燈光下也熠熠生輝,又仿若夜晚永遠星光閃爍的天空。昨晚的眸子卻那麼黯淡,透露着感染力極強的憂郁,亦透着濃濃的死氣。在腦海中對比下來,除了眼型一樣,便毫無一緻了。
江寒松又是如往常一樣,率先垂下睫毛。
他内心不禁生出不切實際的懷疑,那天晚上的,和現在的夏時雨是同一個人嗎?
對面的少女彎着眼嘿嘿笑了兩聲,将話題轉移到吃飯上:“诶嘿嘿,好了我不浪了,吃飯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