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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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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林蔚蔚來到津玉巷尋婁季姜,隻見婁季姜不似從前浮誇,而是素雅恬淡了許多。她身穿绯碧裙,頭梳十字髻,頭上隻戴了一枚樣式簡單的金簪。比起從前的她,這屬實是淡雅了不少。

兩人來到婁季姜的閨房,林蔚蔚把賣吉光裘所得悉數交給了她,婁季姜一見銀票上那驚人的數字,頓時啞然瞠目,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林蔚蔚立馬解釋說:“這錢算是我的投資,這樣一枝春就有本錢經營了,你就無後顧之憂了!”

婁季姜連連推拒,“不不不,這也太多了!我不能收!”

“我都說了是投資了!剛剛開業沒幾日,一枝春可以說是日進鬥金呢!這樣劃算的買賣别人想投資還無處可尋呢!屆時按時分我利息就是!再說了,之前你送我那紫檀琵琶,也是價值百萬金!我們是好姐妹,就算我禮尚往來了,如今一枝春有女掌櫃薛濤在經營,你呢,在背後默默耕耘付出,提供貨源,我就當個富貴閑人,等着分利息,豈不是最劃算的?嗯?”

婁季姜沒有再推辭,林蔚蔚總算是放下心來。

婁季姜丹唇皓齒,秀色若圭璋,她忽然來了興緻,對林蔚蔚道,“走,我帶你去看看女娘們制作粉英!”

林蔚蔚好奇道,“粉英?那不是芳葩閣的招牌?你竟也會?”

婁季姜自信滿滿,神采飛揚,“不過是古書上記載的方子罷了,我做出來的,定不比芳葩閣的差!”

林蔚蔚歡欣鼓舞道,“所謂自信者強,自弱者庸,我相信你定能做好的!對了,我也寫了幾個方子,我跟阿春都試過了,效果很好,一會兒我拿給你!”

“好!”

婁季姜帶着林蔚蔚來到一個院落,進入了院落,穿過一條小徑,來到了屋門前,婁季姜帶林蔚蔚走了進去,這裡是别有一番景象的,女娘們三三兩兩,各司其職,忙得不亦樂乎。

婁季姜興緻勃勃的介紹到,“這制作粉英的第一步就是選米,粱米最好,其次是粟米。不過隻能選擇一種,不可使用混合的雜色米,接下來是舂米,用杵臼搗去谷物的外殼,要把米舂到很白,然後把碎米揀掉。”

林蔚蔚注意到了杵臼旁邊的水槽,她機靈的說,“然後把米放在水槽裡,仔細的清洗?”

婁季姜言笑晏晏,燦然開口,“正是!接下來要把洗好的米放在大甕中,多著冷水,以浸米。”

兩人來到了放置大甕的地方,林蔚蔚很是好奇,“這麼多大的大甕,裝的都是洗好的米?那要泡多久呢?”

婁季姜為她答疑解惑,“春秋兩季,浸一個月;夏季浸二十天;冬季浸兩個月,越久越好。”

林蔚蔚蹙眉掩鼻,“不需要換水清洗嗎?那豈不是要臭了?”

婁季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須易水,臭爛乃佳。日子若是不夠久,制作出來的粉就不夠細滑。日子滿了之後,汲新水換上,就在甕子裡洗。用手扒開攪動,把酸臭氣淘掉。多清洗幾遍,洗到沒有氣味才好。”

接着婁季姜帶着林蔚蔚,來到了兩個正在進行下一步驟的女郎身邊,讓她仔細的瞧着。

隻見一女郎把洗好的米倒出來,放在一個沙盆裡,然後用力地去研磨,接着她倒上水攪動,這女郎與另一女郎仔細配合,将白汁接到絹口袋裡面,向另外的甕中濾出。

依次進行這個步驟,将沉在盆底的粗粒,再研磨,再倒上水,再攪,再接到絹口袋裡去過濾。兩位女郎弄好後,繼續進行下一步。

一女郎用耙子把甕中聚積的粉汁用力攪拌,然後澄清,舀掉上面的水。另一女郎将酽汁倒在一個大盆裡,用一枝杖,向一個方向,不停地攪動。

林蔚蔚不由得感歎到,“這可是個力氣活!需要攪多久呀?”

婁季姜為她解惑到,“需要攪三百多下,切記不要換方向!攪動完之後,待它們沉澱下來,需要蓋上甕口,以防讓灰塵掉下去。待放置許久,水澄清後,打開甕口,輕輕地将上面的清水舀掉。在濕粉面上,帖上三重布,布上鋪一層粟殼糠,糠上再撒上一層灰。灰濕透後,再換上幹的,到灰不再濕為止。”

林蔚蔚興緻勃勃道,“這樣粉英就做好了?”

“取出粉塊,将這塊粉四邊粗些、白些,沒有光澤的,削下來,外收作粗粉用。粗粉是米皮所成,所以沒有光澤。粉塊中心,像缽一樣圓圓的一塊,和熟鴨蛋白一樣光澤的,叫做‘粉英’。粉英的粉,是米心所成,所以有光澤。”

林蔚蔚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米皮做出來的沒有光澤,留作粗粉,米心做出來的,才有光澤,是我們用來敷臉的細粉。”

“最後要等天氣好的時候把這粉英曬幹,然後把這粉英用力的搓散,搓時越用力,粉就越細膩。把制好的粉英放在粉盒裡,在粉盒子裡多放些整顆的丁香,粉自然就會芬香馥郁。”

“好有趣!今日我沒有白來,知道了好些平日裡從未知道的事情!”

“走!去歇息會兒,一會兒我給你拿幾盒粉英!你與阿春妹妹都有份!”

“好!”

再次回到婁季姜的閨房,兩人開心的吃着蓮蓬糕,喝着乳酪,林蔚蔚不禁感慨,“胡人食肉飲酪,也是很惬意的嘛!”

“這乳酪卻是香醇,我還能過這樣錦衣玉食的日子,多虧了苾棠你!”

“你又說這個?你從沒介意過我商賈女的身份,還跟我做姐妹,屢次送好東西給我跟阿春,這是你自己積攢的福氣,人總說惡有惡報,善也會有善報的,你人美心善,所以上天自會眷顧你的,你能有如今這樣的生活,離不開你自己的功勞!”

看婁季姜沒有搭話,林蔚蔚開始為潘子都助攻,“這次我拍賣那吉光裘,潘子都也出了很大的力呢!他見不到你,急的都來尋我了,可見他是很在乎你的!你可想見潘郎君?”

“我現在隻想把一枝春經營好,再多看些古方,做出些更美更好的東西,争取讓一枝春蓬勃的發展起來,這是我目前所願!”

‘唉!人家纏着你的時候你愛搭不理的,現在人家想一心搞錢了,我看你怎麼辦!我可是幫過你了,潘郎君!’林蔚蔚繼續勸慰,“那你也不能整日憋悶在府中啊,過幾日就是賽足會了,我們一起去瞧熱鬧吧?以前都是你來尋我,帶着我去見世面,這次我來尋你,阿春我們三姐妹一起熱鬧熱鬧,如何?”

婁季姜點點頭,歡快的應允,“嗯!”

看婁季姜心情變得越來越好,林蔚蔚做的這些事總算是沒有白費,她怡悅道,“好!那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這夜盛禧城熙來攘往,盛況空前,幾乎阖城的女郎們都出來了,她們皆是繡羅衣裳,金銀錦繡,一陣風襲來,她們衣裙雲霞鮮,仙袂飄飄舉,可謂是美衣缤紛,紛彩盈路。

可與往日大為不同的,是她們皆把秀面掩映了起來,女郎們或戴着帷帽,或蒙着輕紗,有的則是以精美的面簾遮面,更有甚者,竟然直接以蓋頭掩面,把整個頭部都遮擋了起來,她們的映彩玉面、缤紛妝容皆被遮蓋了起來。

她們三三兩兩,或是端坐在街邊,或是秀倚在一旁,大都是袅袅婷婷的盈盈伫立,等候郎君們把鮮花投入她們随身斜挎的小籃子中,屆時賽腳會結束時,哪位女郎赢得了最多的花,她就是這新一屆的盛禧第一美人。

女郎們都穿着美美的鞋履,秀鞋上刺繡、鑲邊、畫彩,富貴人家的女娘們鞋履上還鑲嵌了珠翠美飾,真是好奇特的一番争奇鬥豔的場景。

林蔚蔚、婁季姜,鄭阿春三姐妹沒有做‘安靜’美女郎,而是慢慢的閑逛着,觀賞着這一盛景,林蔚蔚在心裡啧啧稱奇,‘這女郎們或坐或站,還蒙着臉或頭,頗有種女兒國的女郎們都在今夜成婚的感覺!好像女郎們正在等候她們的郎君來迎娶她們。不過大家都把臉擋了起來,腳上也穿着鞋履,這哪裡是選美,明明是比誰的鞋履更美嘛!’

當然好些女郎不滿足于被動的等待,而是随走随看,尋找着可以大放異彩的時機。

女郎們有抛繡球的、有三三兩兩合夥在街上玩蹴鞠的、有表演盤鼓舞的,這表演盤鼓舞的女郎以輕紗掩面,雙袖輕舞,雙足踏在地上的盤子和小鼓,随曲起舞,姿态優美。舞曲結合,相得益彰。

三人又走了一小段距離,一頭戴帷帽的郎君就步伐锵锵的迎了過來,他急急的來到婁季姜身前,那林籁泉韻的柔潤嗓音驚喜的響起,“季姜,我尋了你好久,自從知道你們府上出了事,我就很擔心,這些日子我一直在尋你……”

林蔚蔚悄然拉過鄭阿春的手,步伐輕盈的向前走去,她在心裡默念着,‘潘郎君,接下來就看你了!加油哦!我看好你!’

前面一空場的地方一身材嬌小的女郎正在走繩,隻見離地九尺的高處,橫亘着三條粗繩,一位身披羅衣,頭梳高髻的妙齡女郎正緩步的行走其上,地上的衆人皆是屏氣凝神,張口結舌的觀望着,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那女郎的身姿。

隻見她雙臂伸張,步伐穩健,清影徐緩的向前行進着,走到大約一半的距離,她的身體輕搖了一下,她左右搖擺幾下,努力的穩住身姿。衆人倒抽一口涼氣,捂住胸口,做驚魂未定狀,那女郎複又回歸了平衡,她繼續蓮步輕移,可沒走幾步,就嬌軀輕顫,抖如篩糠般,順而跌落下來,隻見她腰間與粗繩以絲帶相連,她就這樣在粗繩下搖擺着,來回飄蕩着,她嬌呼求救,“桓郎君,救我!桓郎君,救我!”

林蔚蔚忍不住腹诽,‘明明離地就這樣近了,還呼什麼救?做作!簡直比鄧妫還做作!桓郎君在哪裡?人影兒都沒見着!還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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