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安金步搖,耳系明月珰。
珠環約素腕,翠羽垂鮮光。
文袍綴藻黼,玉體映羅裳。
容華既已豔,志節拟秋霜。
徽音冠青雲,聲響流四方。
妙哉英媛德,宜配侯與王。”
在衆郎君的贊美聲中,有個截然不同的鄙夷之音:“華麗虛浮,浮誇做作!也隻有那些虛浮奢靡之家的郎君才會鐘情于她,若是清風傲骨,充滿浩然之氣的郎君,怎會對她癡迷,躲她還來不及呢!鄧兄,你怎麼看?”此人乃大将軍之子白起,他與大将軍長史之子鄧铄十分要好,兩人稱兄道弟,形影不離。
鄧铄一想起他那同樣浮誇做作的同胞妹妹,嘴角幾不可見的顫了顫,他尴尬的附和到,“隻是個膚淺的小女娘罷了!雖無大學問,整日裡無思無慮,其樂陶陶,倒也天真爛漫,逍遙自在!”
一嬌憤的聲音倏然而起,“兄長何必幫她說話,一個商賈女,整日裡妄想踏入士家貴胄的門檻,她這種身份也配?你說是不是桓郎君?”
此人正是那日林蔚蔚爬牆遇到的做作女,她恍然間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桓逖出自庶族寒門,她這樣頗有指桑罵槐之感,她連忙捂住了嘴,她攢眉蹙額,五官無奈的糾結到了一起。
林蔚蔚腹诽到,‘還真是一對卧龍鳳雛,我看那郎君跟這做作女才應該是兄妹吧!’
她轉而詢問婁季姜,“他們是誰?”
婁季姜為她解惑,“那是大将軍之子白起,那對兄妹是鄧铄與鄧妫,他們的阿父是大将軍長史鄧睢。”
林蔚蔚在心中暗暗嘲諷,‘原來做作女名叫鄧妫!如今看來,她不僅做作,還很蠢呢!一下子得罪了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她心儀之人!’
鄭阿春拽着林蔚蔚的衣袖,低喃到,“冏冏姐姐,我們去别處吧!”
婁季姜則站到兩人的身前,為她們撐腰,“林家女郎是我請來的,若是任何人有任何疑義可以來找我,别學死鴨子鬼叫嘎嘎嘎的!”
“你……”
婁季姜回怼到,“你什麼你?我們走!”
當今的皇後婁黑雲是婁季姜嫡親的姑母,他們是不敢對婁季姜有半點輕慢的,鄧妫雖是憤懑,卻也不敢再回嘴,隻氣鼓鼓的看着她。
待她們走過,鄧妫似是撒氣般,小聲嘟囔着,“看你們婁氏有朝一日摔下來,你還會不會這麼嚣張,哼!”
桓逖則是自始至終未發一言,隻神情玩味的在暗中窺視着林蔚蔚。
步入集賢樓内,錦緞步障一直綿延到内裡的廳堂中央,約兩尺高的擂台安置其上。廳堂四圍寬敞雅緻,樓内的梁、楣、立柱上皆以卷草紋裝飾,牆壁的磚石上刻有磚雕,上面雕镂着古代先賢與文人雅士集會賦詩及禮義賢孝等事迹。
這裡擠滿了人群,皆是來看今日的熱鬧的。
婁季姜仿佛在人群中捕捉到了潘子都的身影,她抛開兩人急急的向前奔去,“姐妹們,我去找潘郎君了!”
“去吧去吧!”林蔚蔚夭桃秾李的麗顔上滿是欣喜,她轉而對鄭阿春道,“我們去那邊看看!”
鄭阿春俏生生的面龐充滿了好奇,她乖巧的回應,“好!”
周圍的人三五成群,皆在熱議着今日的比賽,“今日的九數大賽有好戲看了!”“潘郎君最是擅長九數,我看今日這魁首定是非他莫屬了!”“聽聞桓郎君也是才華橫溢,有踔絕之能,就連很多世家郎君都主動跟他結交,與他稱兄道弟呢!他能奪魁也說不定!”
‘那他與鄭阿春究竟是何關系呢?既然如此有才能為何不把她護在身邊呢?’思及此,林蔚蔚詢問到,“阿春,你可認得桓郎君?”
鄭阿春在腦海裡搜尋了一番,确認到,“桓郎君?除了那日在牆外面聽到他的名号,哦還有剛剛!我以前從未聽說過他,更是不認得!”
林蔚蔚似是呓語般,低喃道,“這些人把他誇得天花亂墜的,也不知他到底行不行!”
“行與不行,試一試便知曉!”
宛如佩玉般悅耳的玱玱聲響起,林蔚蔚回過身,尴尬的讪笑兩聲,“嘿嘿,桓郎君,好巧!你也在這裡啊!”
桓逖身穿一襲黑衣,衣領袖口鑲繡着冠世墨玉紋,他以黑色蹀躞帶束腰,墨發利落的挽起,發間那鑲玉鎏金銀簪很是别緻。
林蔚蔚腹诽到,‘自己戴那麼好看的腰帶跟發簪,阿春剛來的時候卻荊钗布裙,可見對她也不是很上心嘛!’
桓逖形貌魁偉,有種嶷然獨立,卓爾不群之感,他嘴角噙着若有似無的笑意,黯黯明黑的雙眸緊緊的攫着她,林蔚蔚被他盯得心裡直打顫,‘糟了糟了,挑釁一個男人可以,但絕對不能說他不行,我定是觸到了大魔王的逆鱗,他在醞釀着要怎麼折磨我呢!’
“既然林家女郎質疑我,那你不妨一試?”
‘我懷疑他在開車但我沒有證據!’幾抹飛霞染上了她姣麗的俊顔,她不自在的發問,“試?試什麼?”
桓逖理所當然般,“九數喽!不然你想試什麼?”
她又讪笑了兩聲來緩解尴尬,“算,算了,我這個草餅腦袋算不得那麼深奧的學問,聽聞桓郎君你有踔絕之能,定能在今日的大賽中一舉奪魁,看好你哦!嘿嘿!”
“既然林家女郎看好我,那桓某一定叫你好看!”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嗎?三十六計走為上!’“剛剛是我說錯話了,桓郎君一定行行行!非常行!”接着她轉而對鄭阿春道,“阿春妹妹,我們去那邊,占據個有利位置!以便觀賽!”
“好!”
林蔚蔚拉住鄭阿春,提起裙擺就跑,擠進了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