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母緩緩走了進來,她雖已三十有餘,但絲毫不見衰老,風韻猶存,是個十足的美人。
看來這永葆青春的法子,她用着挺好。
“阿景,來,跟母親回去。”她眯着眼,笑着彎腰,伸出手,欲要帶走劉景。
可劉景死死地拽着劉陽的衣服,不肯同她回去。
劉母臉上的笑多少有些挂不住,臉色便也黑了下來,神色瞬息間變得淩厲。
“阿景,别鬧,母親是怎麼教你的?在這個家裡,别給你兄長添麻煩,乖,跟母親回去!”
“不!我不回去!”劉景拼命搖着腦袋,淚水止不住地流。
他好似怕極了劉母,劉母也不再和顔悅色,而是伸出手,欲将劉景強拽出來。
可她到底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婦人,力氣雖說大,但也比不過已然舞象之年的劉陽。
被一把推開後,劉母徹底惱了:“劉陽,你父親剛死,你就要以下犯上!對付我這個母親嗎?”
即使是繼母之身,劉陽平日裡也對她敬重有佳,一口一個母親叫着,何成有過如此大逆不道之舉?
如今這突如其來的推搡,直接讓劉母摔倒了地上,頭上珠钗都碎了。
她疼得龇牙咧嘴,眼神之中竟閃過一絲殺意。
劉陽護着劉景,毫不畏懼的同她對視:“母親,平日裡我敬重你,是看在父親,阿景還有阿嬌的面子上,如今我才是劉家家主,你若想欺我年幼,擺主母的架子,那就别怪兒子不客氣!”
“你敢威脅我!你個小王八羔子!我今天就打死你!”
手腕被緊緊握住的時候,劉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躲在劉陽身後畏畏縮縮的劉景,居然會攔下了她的巴掌,他的力氣竟然能如此大!
“不許欺負兄長!”劉景依舊有些怯生生的,但即使再害怕,他仍擋在劉陽身前,小小的身軀看着弱不禁風,但為了保護自己的哥哥,毅然站了出來。
“好好好!好得很!”劉母氣得原地直跺腳,發了好一會兒瘋,忽然間怒視着劉陽,“你給我等着,我讓你做不成這個家主!”
她話音一落,竟轉身離開了,路過門口時,狠狠地瞪了一眼趴在門外的劉嬌。
劉嬌吓得低下了頭,再也不敢看自己的母親。
她走遠後,劉陽方道:“阿嬌,别怕,進來吧。”
劉嬌立馬跨進了靈堂,蹲在劉陽和劉景的面前:“大哥,二哥,你們沒事吧?”
劉景搖了搖頭,摸了摸她的腦袋:“大哥和二哥沒事,阿嬌怎麼還沒睡?可是我們吵到你了?”
劉嬌搖着腦袋:“沒有,是阿嬌睡不着的。”
她不過是個十歲大的女娃娃,平日裡也沒怎麼受過母親的庇護,劉家重男輕女,女兒向來不被家主喜愛,若非劉陽和劉景從小護着,隻怕劉嬌都不一定能平安長大。
她向來依賴兩位哥哥,對劉母敬而遠之,如今突遭變故,睡不着倒也正常。
“那二哥給阿嬌唱首歌好不好?”
“好啊好啊!阿嬌最喜歡聽二哥唱歌了!”
小姑娘興奮地鼓着掌,劉景唱得童謠是去鄉下避暑時,祖母教得,劉嬌自是也聽到過的。
歌聲催眠,隻片刻,劉嬌就睡着了。
“大哥,我帶阿嬌先去休息,等會兒再回來陪你。”
“還是我去吧,阿嬌這丫頭身子骨長得快,隻怕你會抱不動。”
劉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他方才其實試了,再加上近日來悲傷過度,竟确實有些抱不動。
“那就麻煩大哥了。”
“說什麼麻煩,都是一家人,你要是累了就也回去休息吧,七日已過,守靈的日子也過了。”
劉景聞言,并未再多做堅持,隻是點了點頭。
劉陽抱着劉嬌離開了,劉景一個人守靈,不知不覺竟睡着了。
片刻後,劉陽便回來了。
“真是不讓人省心。”他看着劉景的睡顔,無奈地笑了笑。劉陽抱起了劉景,離開了靈堂。
第二日,是出殡的日子。
這一日,劉景睡過了頭,他醒來後,出殡的隊伍已經快出門了。
“昨晚怎麼睡得腰酸背痛的。”劉景隻覺得昏昏沉沉的,還來不及細想,丫鬟就來催了。
“二少爺,老爺出殡的時辰快到了,大少爺請二少爺趕緊過去。”
丫鬟沒有進屋,隻在屋外守着。
“知曉了,你先去回禀兄長,我随後就到。”
“是,奴婢告退。”
丫鬟退下了,劉景迷迷糊糊地起身,摸索了半天,在床邊找到了自己的衣裳,洗了把臉後,才清醒了過來。
隻是他這一醒,猛然間便發現,他好似不在自己屋内,瞧這陳設,怎得好像是自家兄長屋子?
他昨日,難道是同劉陽一起睡得?
“二少爺,您快好了嗎?需要奴婢幫您沐浴更衣嗎?”
丫鬟又在外面催了,劉景聽出來了,她是兄長院子裡的丫鬟,錦翠。
看來昨晚,自己果然是和劉陽一起睡得。
“馬上!”
劉景慌忙收拾整齊,便打開了房門,一開門,便對上了錦翠那雙驚訝的眼。
她覺着奇怪,忍不住問道:“錦翠姐姐,你看什麼?我臉上有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