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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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于當初明明知曉王铠武裝的方式卻不敢輕易啟用，如今已經借助藥劑壓制毒素入侵自我意識，自然敢光明正大用這副王者的姿态與觊觎這份力量的斯科爾皮奧相見。

“王者啊。”

斯科爾皮奧原本在見到我的銀铠後眼眸一亮，但逐漸冰冷陰沉，“這個世界隻能有一個王者。”

是誰呢，東·阿魯瑪基嗎？

還是，你本人。

我和他的視線隔着空氣相撞，又很快中止于刀光劍影，此時正是我們士氣最盛之時，默契的合力配合之下，哪怕斯科爾皮奧再強大，進攻也逐漸演變成一味防禦。

正面突襲、高空圍剿、後方射擊——

以及，趁他剛擺脫挾制時，來自王者聖劍的必殺技。

「領主終結！」

泛金劍氣劈裂戰鬥時濺起的塵埃，猛烈的赤紅烈火盡數落在他的身側，形成轟鳴爆破，我沖入熾熱濃煙，最後的火舌退散，地面烙印大範圍焦痕，斯科爾皮奧單膝跪在地上，蠍尾距離我的心髒不過一寸之遙。

但是，我的劍刃也已經無聲貼上他的咽喉，再往前深半分，便同樣喪生于此。

緊張的氣氛彌漫在空氣中，夥伴們的擔憂驚呼在耳畔回響，我與斯科爾皮奧無言對峙，都盡數坦露在目光較量的深意内。

“我說過，等到下一次，我就能打敗你了。”

“我不是孤軍奮戰，我還有同伴，他們就是我能夠打敗你的原因之一，我為此而強大。”

眼前的人是我愛人的兄長，同樣是欲望權力抛棄一切的惡徒，按照私情來講，我或許不能殺他。

但是——

“斯汀格也不再是你記憶裡的弱者。”

斯科爾皮奧似乎不理解我為什麼會突然提及斯汀格，掠過我背後那一個個完全沒有表露出任何害怕的戰士，猛然發現并不見橙色身影的存在，驚詫時眼瞳驟然睜大。

我笑了笑。

橙色蠍尾襲來，趁其不備卷走船底球玉，等到斯科爾皮奧再反應過來時，斯汀格褪去變身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野中。

“大哥。”

斯汀格的眼眸依舊流露哀傷，但在握緊手中的球玉以後，再堅定不過自己未來要走的路。

面對兄長的錯愕，不再逃避與他的對抗，輕柔的口吻卻透露十足強硬。

“或許在你的印象裡，我還是那個在被人欺負後隻會哭泣的弱者，但經曆足夠改變一個人。”

“大哥，你輕視了我，也輕視了感情。”

“因為與你的感情，所以我不顧一切要追尋到你的蹤迹。”

“因為與夥伴們的感情，所以我不再孤身一人。”

“因為與這個宇宙的感情，所以，”他直視斯科爾皮奧的眼睛，“我選擇與你進行生死決鬥。”

“大哥，我要用行動告訴你，守護才是力量。”

“我也已經不會再哭泣。”

在聽完這番話後，拉奇等人紛紛走上前，難以置信竟然會走向這個局面，試圖發言讓他停止這個念頭，卻被擡手阻止。

斯汀格難得向大家露出真摯的笑容，跟過往相處時的淡漠孤僻相比，更容易與之親近，明明是令人欣喜的事情，此刻卻着實讓人笑不出來。

哈米着急看我：“薇拉！你快勸勸他啊！”

我搖頭：“我支持斯汀格的決定，我相信他。”

對于斯汀格來講，親緣關系是人生最無法割舍的存在，并不想親手殺死大哥，隻想将他拯救。可是這段日子以來，他做的一樁樁一件件，将宇宙的和平盡數摧毀，讓九連者落得難堪屈辱的下場，甚至欺騙自己、利用自己，這些都曆曆在目。

作為弟弟，他無法對大哥動手。

可是，他是九連者，還是親眼見證過和平的宇宙會是什麼樣子的九連者。

救世主是為和平而存在，斯科爾皮奧則與之相反。

私情與大義，斯汀格無法衡量輕重，那麼就讓這一切交給決鬥吧。

哪種力量最強大？

是抛棄一切，還是擁有一切。

決鬥也會給出答案。

這是斯汀格的想法，而我将全盤支持他的選擇。

斯科爾皮奧不屑一顧，依舊無法認可這番“因同伴而強大，因守護而強大”的言論，低沉嗓音諷刺斯汀格的幼稚思想，試圖用結果證明何為真正的收獲力量之路。

蠍尾收回，我毫不猶豫移開金劍，解除武裝後走向斯汀格。

船底球玉遞到手心，他凝視我的眼瞳格外柔和，如星河浪漫般墜入心髒最深處，并無言語，但隻是視線交錯便明了對方要說的話。

我隻對他說，加油。

“Star Change！”

天蠍的星光賜予信徒戰鬥的力量，流動神秘而強大的氣息，毒蠍擺尾，手持長槍攻向摘下面具後露出可怖面容的最強殺手。

一招一式顯然都是斯汀格落下風，衆人屏息凝視，仿佛自己的呼吸會打亂他的節奏，更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劇毒的尾巴纏繞在右腳上，斯科爾皮奧以一體化的狀态朝斯汀格必殺踢腿。

斯汀格被打倒在地，我下意識想邁出腳步将他扶起，但最終還是抿唇攥拳不再行動，煮豆燃萁的場面誰都不願意看見，但有時候的一些覺悟往往要比破裂的兄弟情更加重要。

斯科爾皮奧并沒有繼續進攻，眼睛輕飄飄掃過我們，最後用不屑冷睨着斯汀格，挑起嘴角輕蔑一哼，表述自己的譏諷：“原來這就是你所謂的力量，看來不過如此。”

“你錯了！”

斯汀格冷不丁厲聲反駁，頑強地再次站立，拳頭緊握，一字一頓沉聲，聽不出情緒起伏，“我說過，不要再輕視我！”

雖然難以言喻，但是我們能夠清楚感知到天蠍橙仿佛爆發出強大的氣勢，也的确威吓到了斯科爾皮奧。

趁他錯愕分神時，斯汀格拼盡全力揮舞長槍劈落斬擊，掉以輕心才是戰鬥的大忌，更何況在決鬥前就已經受傷，所認為的弱者奮力一搏的接連攻擊更是讓他毫無反抗的機會。

硬生生抗下對手的招式，此刻如此大量消耗能量，在斯科爾皮奧倒下之際，星辰四溢，天蠍橙的姿态也恍然消散。

巨大的戰火沖擊着我們的視線，大家下意識側頭躲避，隻聽得見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哥”，以及武器摔落在地面上時摩擦出的震顫悶響。

煙塵随風飄向遠方，斯汀格屈膝承接恢複原本模樣、即将倒在地面上的大哥，顫抖的雙手是世界上最無法控制的悲傷，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般近距離的觸碰對方。

“你變強了。”

終于意識到由于忽視和輕蔑，自己究竟是錯過了弟弟的成長，斯科爾皮奧雙眸緊盯斯汀格不放，卻發現他又在流淚，與記憶中弱小可憐的孩子重合，卻在恍惚後隻看得見如今強大到足夠戰勝他的戰士。

“因為有了要保護的東西，就變強了，就像以前的大哥一樣。”

其實他一直在追尋着大哥的腳步，從未改變。

潰散的眼瞳讓這麼多年以來為力量而做出的錯誤一點點消散，大概是死前走馬燈，亦是人性最後的柔軟，在故鄉的回憶一幕幕浮現在腦海裡，或許失去這些才是最悲哀的事情。

“我抛棄了應該保護的東西，被強大所迷惑。”

他又望向我，“我們的合作可還沒有結束。”

蠍尾再次向我襲來，隻不過這次已經能夠看清它的軌迹，身邊的哈米跟拉奇下意識伸出武器擋在我面前，蠍尾因此停留在半空中。

我信任斯汀格，同樣也會信任斯汀格記憶裡的大哥，于是主動走上前，瞬間的刺痛後，感覺有什麼東西流入血液中，微妙的身體疲憊感在這一刻徹底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