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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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天所發生的事情太多。
我們與伊卡亘、瑪達可正面交手,失去過巴蘭斯的生日、也奪回了巴蘭斯的生日。對于我來說,最重要的還是知曉了誕生的日子,自己确确實實擁有真實的過往,存在并非虛假。
此刻,艦橋擠滿了人。
一時竟然還有些感慨,曾經空蕩寂寞的獵戶号居然這麼快就迎來了如此熱鬧的場面,而這一切都還得從拉奇從天而降撞見哈米他們的那一天開始說起。
等會兒——
刹那間,因為種種事情擠在一起而被忽略的「迎新禮物」終于被我記起。
其實準确來說,「迎新禮物」是一種獨特的歡迎儀式。
最早是源于獵戶号隻有我跟拉普托兩個人,随着查普的加入,我意識到時刻保持緊張與嚴肅未免太乏味,于是偷偷摸摸給他準備了歡迎儀式。
之後就是斯帕達、哈米……
随着獵戶号的人員逐漸增多,這個傳統也一直保留。
——在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會被突然出現的禮花淹沒。
所以當初拉奇跟加魯作為新人加入獵戶号的第一天,我就在搜索足夠讓他們完全發現不了禮花的道具,隻是有時候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第二天我就跑到了艾利德隆身邊當卧底。
既然現在九連者全員聚齊,目前力所能及的麻煩事也已經全部解決完畢,那我也該為新加入獵戶号的夥伴們送上遲到的歡迎儀式!
可是……
本來是這般美好的場面,我的心底竟然湧現空虛與落寞。
最初,我在通過總部考核之後就被派到獵戶号協助尋找「究極的救世主」。雖然中途也多次返回總部完成其他任務,但是自從來到這個宇宙後,我的大部分時間都留在了獵戶号,所以獵戶号更像是我的家一般。
然而現在九連者已經聚齊,任務也已經結束。
盡管我身為肖司令的直系下屬,也得回到總部繼續新的任務。
我可能很快就要迎來離開獵戶号的那一天。
巴蘭斯講的笑話逗樂了全艦橋,大家似乎都沒有注意到我已經偷偷離開。我走在靜谧的穿堂,不知道哪裡傳來斷斷續續的抒情樂章,悠揚婉轉,撫摸得令人心癢。
此刻,情感被樂曲拽出,暴露得一幹二淨。
我仿佛再次離開家的孩子,在勸告自己是時候再次遠行戰鬥的同時,又眷戀不下這足夠卸下所有防備的港灣。
我離曲子越來越近。
逐漸清晰的流淌音符讓我意識到這似乎是自己常聽的晚安曲。
整個獵戶号隻有我一個人會聽它。
我實在疑惑,上次回房間還是為自己的刻意失誤而懊悔自責,那個時候似乎并沒有讓它演奏吧?
于是懷揣疑問,我的步伐愈發加快。
獵戶号是一艘非武裝宇宙母艦,除去收納究航行者的部分之外,可使用區域依舊非常大。大家的私人房間基本門對門,中間有一條特别長的過道,隻要不是大家熟睡時間,過道兩側一般都會亮燈照明。
可是今天很奇怪,大家都還在艦橋呢,而且也沒到熄燈時間,可休息區域卻昏暗一片,于是本來溫馨動人的曲子在此時突顯得詭異。
心跳很快。
我獨自離開的本意隻是為了回房間準備迎新道具,所以劍就留在了艦橋,哪怕現在确實有不明人士入侵,我不一定會占得上風。
但是也不一定,或許隻是因為這裡的燈光出了問題呢。
不過保守起見,我決定先回艦橋檢查照明系統。如果确實沒問題,那再向大家陳述這裡的怪異,以便提前做防禦準備。
我轉過身——
“薇拉,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了。”
……聲音。
是的,突然出現的聲音。
這是多麼令我耳熟的聲音,可是它不該在此時存在。
或許該說,擁有這副嗓音的人早在一年前就因為行星爆炸而粉身碎骨,如今它的出現又或者是魂靈顯現?
我沒有回頭,盡管我是那麼震驚又思念,可「他」卻隻留下這一句話後就消失不見。
因為燈亮了。
耳畔傳來的睡前曲随之關停,暖黃色的燈光将休息區烘托得溫馨且舒适,隐約間似乎聽見哈米在喊我的名字。
我松開攥緊的拳頭,擡手摸上臉頰,竟然觸碰到了濕潤。
原來是淚,我罵道:“你神神叨叨的出現最好代表有大事發生,否則等我死了後,一定會去找你算賬!”
“……”
“……搭檔。”
腳步聲漸近。
“薇拉!你站在這裡幹什麼呢?剛剛司令提議說要來玩一個增強團隊凝聚力與信任度的遊戲,就少你了。”
“……薇拉,你是剛剛哭過了嗎?發生什麼事情了?”
哈米捧着我的臉,眼眸裡總是流露讓人輕易猜透的擔心。
我拉下哈米的手與她相扣,輕輕搖頭,可是她全然不信明顯流過淚的我真的沒事。
這得怎樣解釋呢……
——畢竟比起悲傷與難過,我此刻确實更多的是愉快。
“哈米,如果有事肯定會跟你說的,我剛剛流淚真的不是什麼壞事啦。”
或許,隻有真誠才能解釋一切嗎?
我向哈米轉了個圈,表示自己完好無損,并且再次強調自己真的沒事,最後隻差發誓才算是讓哈米相信我很好。
哈米對我的狀态很仔細,在這個世界上再找不出第二個比她還要關心我的人。
“……”
我。
對不起,我錯了。
哈米對我很好,遊戲除外。
誰能想到司令提議的有助于增強團隊凝聚力與信任度的遊戲是找「殺手」啊!
在場每個人看起來都有嫌疑是唯一的「殺手」,而哈米竟然對我死咬不放。
我的确抽取到的是一張獨一無二的身份牌。
但,那是唯一的平民牌啊!
大家都有特殊身份,而我在這場遊戲裡僅僅隻是普通人。
“……所以,這算哪門子提高凝聚力與信任度的遊戲啊喂!”
因為身份是「一般市民」而被莫名其妙猜測是「殺手」、于是被迫早早退場的我,在目睹了各懷鬼胎、爾虞我詐、互不真誠的局面後,忍不住發出如此質疑。
「殺」瘋了的大家朝我異口同聲:“死者不能說話!”
我:“。”
好吧,這樣一看确實挺團結。
斯汀格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在安慰我别因為「死」得太早而難過。
哇,這人更慘,他還沒有開口就被「殺」了。
理由如下:
因為他是毒蠍,所以是「殺手」。
這樣一對比,似乎我并不算太可憐,他居然是因為場外身份所以被淘汰出局。
“你别太難過。”
我歎了口氣,安慰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斯汀格:“……”
總之在巴蘭斯的三百歲生日這天,大家玩得很瘋,直到淩晨時困意綿綿才依依不舍回到各自房間休息,期待天亮後又會又怎樣的新故事。
但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趁那些不太新的新人們熟睡之後,知道要深夜籌備遲到的迎新儀式的四位「前輩」們想要跟我一起布置,于是大家準時出現在了艦橋。
總之,在做好所有布置之後,就隻剩下我朝禮花筒跟彩帶灑上我精心挑選的道具——足夠讓物品隐藏起來的藥粉。
拉普托說:“根據以往作息時間以及今晚入睡情況,預計在八個小時後大家會齊聚在艦橋,所以可以定時八個小時後儀式開始。”
查普擡手與眉眼齊平,比了個OK的手勢:“Okyu。”
這是肖司令思考很久才确定的代表接受指令的手勢與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