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萬不知是疼得,還是吓得,趴跪在地上,抖如篩糠,一手指着敞開的房門,斷斷續續的道:“郭……郭……”
這時候,那間房裡傳出了兩道聲音,一男一女,十分和諧。
衆人臉色劇變。
方才趙王世子李常勳的情形已經很說明問題了,這會兒大家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現在最關鍵的問題就是,裡面的人究竟是誰。
至于他們是自願的還是遭了暗算,在既成事實面前,根本就不重要。
“混賬!”張太後的憤怒不是裝的,方才呂萬支支吾吾的那兩個字讓她有了非常不好的直覺,她大聲呵斥,視線卻落在了李元璟的臉上。
張貴妃也如遭雷擊,滿臉的不敢相信。
崔玉臻覺得,就算此事過後沒人傷筋動骨,這一會兒的熱鬧也值得她之前冒險了。
李元璟卻好像完全感覺不到來自太後的威壓,幹脆大步向前,要親自進屋去看看。
他走得很快,完全不給人阻攔的時間。
“陛下且慢!”張太後再惱恨再着急也要忍住,隻能一臉關懷的講道理,“這裡頭怕是有些個不幹淨的東西,陛下莫要以身犯險。”
“唔,母後說得是。”李元璟從善如流,“貴妃,如今你執掌後宮,此事就由你處置吧。”
崔玉臻剛擡起的頭又低了下去。
她現在是真的相信李元璟不喜歡張貴妃了,但凡有一點兒情分,也不能這樣往死裡坑她。
張貴妃沒有拒絕的理由,隻能硬着頭皮帶人進了那個仿佛能把人吞噬的房間。
毫不意外地,衆人立刻聽到了她的驚叫。
崔玉臻離得不算近,但也被她尖銳的叫聲吓了一哆嗦。早就有心理準備的事兒,這反應也太過了些。
“娘娘!”秦嬷嬷和幾個宮女的喊聲昭示着房間裡的混亂。
“張嬷嬷,王邨,你們去!”張太後的臉色陰沉得要滴下墨水來,“哀家倒要看看,是什麼人在做亂!”
張嬷嬷和王邨顯然要鎮定得多。他們帶人進去片刻,先是秦嬷嬷帶着慶雲宮的宮女把張貴妃擡了出來,然後……是一身涼茶、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
兩人的衣裳都是剛才匆忙間套上的,因此十分淩亂,堪堪遮擋住身體而已。
至于他們臉上的表情……崔玉臻很驚訝,這男子竟然是張皓然,張貴妃一母同胞的嫡親哥哥,張中書令的嫡長孫,張太後的親侄子。
原來這才是張太後重視郭氏腹中胎兒的原因。
原來這才是李元璟不許自己過問郭氏母子的原因。
“表哥?”李元璟大吃一驚,“你怎麼會在這裡?是哪個想攀高枝的賤婢這樣算計于你?”
張皓然和郭選侍早就從迷亂中清醒了過來,隻不過接着就陷入了無邊的恐懼裡。他們哪裡不知自己被算計了,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李元璟一臉的誠懇,張皓然深吸口氣,回手就給了郭選侍一個大耳光,中氣不足的怒斥:“賤婢!你小小宮女,居然為了攀上張家,就在太後娘娘的壽宴上做這樣的龌龊之事,簡直豈有此理!”
這就是要假裝不認識郭選侍了。
郭選侍本就又羞又怕,身子也不舒服,這下子直接被打懵了,一時沒有說話。
張皓然立刻轉身,跪行到李元璟腳邊,大聲喊冤:“陛下!求陛下為臣做主,臣多吃了幾杯酒,覺得頭暈,就到殿外來吹吹風,卻不知道怎麼就做出了如此……如此污穢之事,求陛下恕罪!”
崔玉臻扭頭去看太後。
張太後兩頰的肌肉都在顫抖,顯然是氣極了。
可她的心理素質比張貴妃這個年輕人強大多了,不管怎麼惱怒都沒有失去理智。她沉聲開口:“陛下,此處不是理事之地,不若換個地方……處置此事。”
李元璟臉色恭順:“都聽母後的。”
崔玉臻就知道,今天這一場又一場的算計,真正的赢家隻有這一位。
“不過,張昭容去了何處?”李元璟環視了一圈,又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