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顯然不能成事了,呂萬龇牙咧嘴的站起來,順便帶走了面露不甘的兩個宮女。
他們走到殿外,正好聽到“咚”的一聲,像是小皇帝又踢了什麼家具,接着又傳來小皇帝火氣十足的話:“朕是正經人!弄那些玩意兒,把朕的朝陽宮當妖精洞了不成!真晦氣!磨蹭什麼呢,開窗戶,散散味兒!”
緊接着,就見羅全一臉晦氣的樣子走出來,叫人去端個銀絲炭盆過來,雖是初秋,可大晚上的開着窗子也挺冷的。
李元璟清理人手的時候也是有選擇的,所以他的朝陽宮現在還是四面漏風,很快,該知道消息的人都在睡前得了信兒。
慈安宮裡,張太後秀眉緊蹙,問身邊的人:“張嬷嬷,他真是這般作态?”
張嬷嬷面露不屑:“娘娘,不過是個不知好歹的黃口小兒,您很不必擔心。”
“他原是沒什麼城府,隻是這幾日小動作頗多,由不得哀家不懷疑。”張太後微微側臉,凝神思索,“這兩年哀家冷眼瞧着,他确實是個直性子,和王爺的情分也不深,可是你看,劉強兩個直接廢了,連冬雪幾個也近不得他身,這難道真是無意的嗎?”
“娘娘多慮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您不是已經查過了嗎,确實是那樣的,咱們的陛下脾氣大,發作起來誰也沒法子。”張嬷嬷寬她的心,“他跟攝政王也是真的不好,要依老奴看,攝政王說不得真有心提點他,隻怕他不會聽的。”
“若隻是巧合倒還罷了。”張太後似乎放松了些,“不過那兩個賤婢不成事,哀家卻也不好再塞人過去了,滿朝的言官盯着呢,王爺也不會樂意的,終究哀家不是他的親娘。嫣兒年紀太小,哀家這裡再怎麼拖隻怕也拖不過去。”
張嬷嬷這才收起了輕慢的神色,看着張太後問:“娘娘的意思,是要準備陛下大婚嗎?”
張太後長長的歎了口氣,才幽幽的說:“這皇後的人選,哀家可要好生斟酌才是。”
同一時間,攝政王李遵的書房裡,幕僚們和他一起聽完了宮裡傳出來的消息,都有些忍俊不禁。其中一人道:“王爺,陛下看似不羁,實則有大智慧,實乃江山社稷之福啊!”
李遵搖頭,雖然闆着臉,可是熟悉之人都能看得出,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壞。他端起茶盅,淺抿了一口熱茶,才道:“太後已經開始動作了,各位以為如何?”
“王爺,陛下大婚,雖是家事,可事關國本,也是國事,且除了要迎娶皇後娘娘,還要冊立妃嫔,後宮關聯朝堂,輕忽不得。”另一人拱手道,“張氏女不可再為後了。”
有人幹咳一聲。
李遵放下茶盞,擺手道:“無妨,本王的發妻早逝,陛下和張家人不算親近。如今咱們看見了,他對太後并不是全無防範,可見他也曉得利害。”
張氏一門頗顯貴,除了和皇室有好幾重的姻親關系之外,張太後的父親現在做着中書令,她的嫡親兄長是吏部尚書,弟弟是大理寺少卿,族中子侄在六部以及地方都有任職,雖說沒有摸到兵權,可是作為文官家族來說,是真正的樹大根深。
要說這樣的家族對皇權沒有威脅,誰也不信。
沒有張家人作奸犯科的鐵證,便是貴為攝政王,李遵也不可能随便對他們開刀,可是,“不能再讓皇家人身上接着流張家的血了。”他的語氣低沉下來,神色也越發嚴肅。
“王爺可有人選?”一開始說話的幕僚問。
李遵對自己的心腹顯然并不隐瞞,直接道:“本王原也不知這些女娃如何,不過是考量其家族而已,那日倒是見了一個孩子,行動頗有章法,想來能幫襯陛下。其家世尚可,乃是景陽侯府嫡長女崔氏。”
“景陽侯府?”有人皺了眉,“她父親剛去世,她正在孝中,豈非要耽擱陛下?”
也有人想得多些,十分贊成:“王爺既如此說,那自然是好人選。崔氏一門不如張氏那般尾大不掉,卻也是百年世家,甚好。且不能大婚倒也無妨,妃嫔先定下幾人便是,隻要先有了皇子,将來張家女便是入了宮,也難一手遮天。”
“明日朝堂上便議一議此事。”李遵拍闆。
若是從前,他不敢保證能不能定下來,可是今日所見……那小子的道行還淺,他這個老子還沒到老眼昏花的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