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那天果然是秦桑一個人在過節，他早就想到，隻是心裡還是有一絲絲的期待。

他希望沈以則能過來看一眼，過來跟他說一句新年快樂就行。

可他等了一晚上沈以則也沒有過來，更沒有給他發過一條信息。

别墅的鑰匙他還有，白天他去商場買了一身衣服放到了二樓，去的時候他才發現那個别墅裡赫然已經沒有他生活過的痕迹。

客廳的沙發上放着許多零食、冰箱裡也不再放着蔬菜，而是放滿了果汁和水果。

二樓他曾經住了幾年的房間換了格局，床單被罩也都換成了更為年輕的風格，就連衣櫥裡也再找不到他一件衣服，裡面的衣服全都換成趙甯的了。

住了四五年，到頭來除了一把鑰匙什麼都沒落下，院子裡的茉莉花無人打理都已經變成了枯草。

夜晚，秦桑做了幾個菜，端着一碗飯，看着趴在沙發上的雪球，跟它說一句‘新年快樂’，簡單扒拉幾口飯，把下午買來的小鞭炮拿出來放在掌心瞅着，這是他附近一個小商店裡看到的，這麼多年過去，居然還有賣這種鞭炮的。

吃了飯，把桌子都收拾了，秦桑拿着小鞭炮去了二樓陽台，雪球也爬了上來，剛上來就趴在那兒不動了，二樓燈光不太好，很暗，秦桑拿着小鞭炮沖着對面的牆一扔，‘砰’的一聲，吓得雪球跐溜蹿起來，它走到秦桑腳邊，把自己的身體壓在秦桑的腳上。

秦桑摸摸它的頭，“這個不會傷到人，挺好玩兒的。”

那一年，在醫院的天台上，他也是這麼吓唬着沈以則，那個大男孩被他吓得脖子都縮在一起了，他笑起來很好看，牙齒又白又整齊，他還撓了他。

想着，秦桑又把一個小鞭炮扔過去，又是‘砰’的一聲，雪球爪子動了動，但是沒起來，應該知道這個不會傷害到它。

粟風站在不遠處，看着二樓那個玩着鞭炮的男人，他還有這樣的一面？還喜歡玩這個？

這是小孩子玩的吧，覺得挺有趣的，粟風幹脆倚在車上看着，二樓燈光很暗，他上去過一次，又潮又黑的。

黑色的人影倚在那兒一動不動，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是在想二爺？

要是秦桑知道二爺現在正在跟王家的人談論婚事，會不會很傷心？

一盒小鞭炮扔完了，秦桑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把口袋裡那盒又拿出來繼續摔着，制造一些聲音，不會太安靜。

新年就要有新年的樣子，明天買糖葫蘆去看看張靜吧。

哦，對，還有沈慶，那個孤寡老人，應該也很希望有人能陪他過個年吧。

十二點的鬧鐘響了起來，秦桑柔情的視線定格在雪球身上：“小家夥，新年快樂，你又陪我過了一年呢。”

手機上，始終沒有沈以則的信息。

秦桑帶着雪球下樓，電視機裡還放着春晚，聲音開的不是很大，客廳裡安安靜靜的，最後一個節目難忘今宵結束了，秦桑把電視關了。

“雪球，謝謝你，陪了我這麼久，要沒有你，真不知道怎麼熬下去。”

冬天的夜晚深冷而漫長，而他已經等了許多個這樣的夜晚，拍拍雪球的腦袋瓜子，秦桑回了房間。

躺在床上，他有些睡不着，公司同事群裡一直在發紅包，一直在發新年快樂之類的，他想了想，也在群裡發了幾個兩百的紅包，祝大家新年快樂。

信息發完了，很多人也都在回他，都在謝謝他的紅包之類的，看到有一個單獨加他的人，點開那人的頭像，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就是之前那個穿着白色連衣裙，有着卷發的女同事，看着備注名是：趙雪！

趙甯的姐姐！

他沒有同意，選擇了無視。

把手機往邊上一放，吃了兩顆藥閉上眼睛睡覺。

大年初一早上，雪球屁颠屁颠的過來舔舔秦桑的手叫他起床，秦桑睜開眼睛就看到雪球爪子搭在床邊。

摸摸狗頭，他起床去洗臉刷完牙，雪球都知道現在過年的步驟，大年初一早上要吃餃子和湯圓，秦桑燒了水開始煮餃子。

有人敲門，秦桑把火打開後才過去，看到粟風搬着一盆茉莉花站在門口他愣了一下，“你……”

“秦特助，新年快樂！”

秦桑怔了會兒，微笑着回了一句：“新年快樂！”

“這個……咳，是我無意間發現的，在别人家花店養的挺好的，知道你喜歡茉莉花給你帶過來了。”粟風說。

“這麼冷的天居然還有茉莉花？”

秦桑也很是驚訝，茉莉花不耐寒，天一冷就進入休眠期，現在很少還有開的這麼茂盛的茉莉花，他很喜歡。

粟風把茉莉花方到客廳裡，“需要給你搬到卧室嗎，現在天氣這麼冷，放客廳裡怕很快就會凍死的哦。”

“那，那行吧，謝謝你！”

粟風幹咳一聲把花搬到秦桑的卧室，看了一眼床上疊的整齊的被子，秦桑還真是個自律的人，床鋪都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的，他房間一向都很幹淨，在别墅的時候，裡面的衛生幾乎都是秦桑在折騰，别墅永遠都是幹幹淨淨，院子裡飄着淡淡的花香。

秦桑把餃子端出來客氣道，“煮了餃子，一起吃吧？”

“好，好啊！”粟風不太好意思，他不是故意來蹭飯的，就是好不容易找到這盆花就迫不及待的給他送過來了。

他昨天晚上幾乎跑遍了整個蘇城的花店，就隻找到這一盆開得最茂盛的茉莉，秦桑他……看着怎麼還是不太高興？

“二爺怕你不太高興，特地讓我把花兒給你送過來的。”

正在吃餃子的秦桑冷不丁擡起頭來，欣喜的看着他：“是他讓你送來的？”

“恩，二爺找了許久才找到這盆花，讓我盡快給你送來！”

秦桑嘴角浮起一絲絲笑意，他沖粟風點點頭：“謝謝！”

粟風卻心裡難受的緊，果然隻有提及二爺才能讓他開心一些，嘴角的笑意雖然很淺，但……至少開心一點兒了，開心就行了。

大過年的，就得開開心心的嘛。

秦桑沒再多問，驚詫于粟風的飯量，一碗餃子沒夠他吃的，他又多下了一碗，沈以則不在他也沒心情包餃子，都買的速凍。

吃完早飯，秦桑把新衣服給雪球換上，狗子也是每年一件新衣服呢，而且都不帶重樣的，換了衣服的狗子明顯開心一些了，都不管腿疼一直跟着秦桑。

粟風幫忙把桌子都收拾了，在客廳站了半天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說什麼，隻是趁着秦桑不注意偷偷拿手機拍了幾張照片，這人長得好看，偷拍的角度都好看。

秦桑還站在廚房煮餃子。

在秦桑回頭的瞬間他把手機收了起來，又掩着嘴咳了咳：“今天有什麼安排麼，需要我送你嗎？”

“不了，我一會兒去看看張靜！”

“可你煮了兩份餃子？”

秦桑看了看兩保溫盒，沒說話，也沒打算跟粟風說，他把餃子裝好，“如果你實在沒事的話，幫我在家陪陪雪球也行。”

“也行啊，反正我挺閑的！”他的任務就是保護秦桑，說起來确實挺閑的。

秦桑點點頭，穿上大衣，帶着灰色圍巾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