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脫不開宮廷那些事。”司徒焱的聲音依然淡淡的，但徐靈能聽出其中的諷刺意味。

“最緩也就這兩日了，阿靈你随時準備好，李将軍下令全軍出擊，屆時你記得要跟緊我。”他想了想，才透了句底。

徐靈響亮地吞咽口口水，重重地點頭。不知怎地，他突然生出一種少有的緊迫感。

從當兵的那日起，所有士兵都清楚他們将要面對的是什麼。或許踏出這個軍營，再回來時已沒有了自己的身影。但翌日當各自的長官宣布立即整隊，即可就要再次奔赴戰場時，每個士兵都以極快的速度整裝待發。

徐靈，以及他前後左右的士兵們都做好了殺進戰場的準備，包括那些騎在高頭大馬上、身着銀盔鐵甲的軍官們。但等他們前方烏央央一片的士兵徹底消失在濃霧中，他們還立在原地，等待出發的命令。

旭日的金色光芒穿透雲層，驅散霧氣，徐靈的隊伍開始前進了。他們走了一條不尋常的路，繞道昌河下遊的斷口，步行穿過一小片叢林，停在了一片突出地面三五米高的丘陵南面。

“是要突襲嗎？”長官下令休息，徐靈倚靠在馬邊，看着土丘背面一排排士兵疊坐在一處，心裡嘀咕。

這裡打仗有一點很不好，不到最後一刻，士兵們幾乎對上層的布局毫不知情，隻能像一群跟在信息蟻身後的蟻群那般，茫然地跟着前方的旗幟。

司徒焱一動徐靈立刻就跟着動起來，他緊跟在從馬上下來的司徒焱身後，看着他用那張永遠沉穩的面容與其他将官在幾個親兵的簇擁下登上丘陵，瞭望遠處的戰場。徐靈很難從他和那些将官面上看出端倪，但似乎事實就如他所想。

正午時分，士兵們紛紛拿出幹糧眯着眼啃。幹糧嚼起來幹巴巴的，灌口水才咽得下去。将官們的幹糧比士兵們的略強些，有肉幹，但餅子同樣硬，硌得他們牙疼。

直到太陽又走了一格，土丘下的士兵們昏昏欲睡，有的甚至發出細細的鼾聲時，将官們下令了。

那剛醒還迷糊着的士兵悚然一驚以為敵襲，手舉刀槍差點戳中了前面人的屁股，得來幾聲叫罵，又在混亂來臨前被自己的長官喝止住。

徐靈小跑跟在馬邊，登上土丘才發現，北沙國的軍隊不知何時已在三裡之外。頃刻間，他和所有的士兵一同跟着前方飄揚的旗幟，追随着策馬急奔的将領們，朝着敵人的隊伍沖上去。

兩軍相交，如同兩個不同巢穴的蟻群相彙，黑壓壓填滿了那片廣袤的空間，他們相互攻擊每一個阻攔在前路上的異類，争奪着腳下每一寸土地。震天的喊殺人刺破蒼穹，鮮血像黃泉路上綻開的彼岸花，丘陵北面的平原霎時成為修羅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