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魚熟睡後,餘裳輕輕關上房門,他走到窗前,撥通了祈玉的電話。
電話那頭,祈玉的聲音低沉而冷靜,兩人交談良久,直到夜色深沉,才挂斷電話。
次日上午,吉時已到,祈玉鋪設百裡紅綢,以一種幾乎震撼全島的方式,高調又隆重地迎接他的弟弟祈願回家。
江小魚出門時,看到眼前的情景都驚呆了。
百裡紅綢鋪滿了整條主幹道,仿佛一條紅色的絲帶流淌在城市的脈絡中,指引他歸家的路。
途經的道路被嚴格戒嚴,一列豪華車隊如同巨龍般蜿蜒前行,氣勢磅礴。
車隊兩旁,祈家的族人和身着黑色西裝的保镖肅立,約百人之多。
祈玉站在衆人之前,雙手負于身後,目光如炬,渾身散發着不容置疑的上位者威嚴。
他的姿态狂傲而自信,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誰敢動他祈玉的弟弟,必将付出慘重的代價。
祈玉以最高禮儀和極度重視的盛大排場,把江小魚風光地接回了祈家。
五大家族的代表紛紛前來恭賀,各大企業财團也獻上了厚禮。
一番應酬過後,賓客散去,他帶着江小魚回到了他們當初居住的宅院。
江小魚心中忐忑不安,眼前的宅院雖然豪華,卻讓他感到陌生。
他環顧這曾經生活過的地方,試圖喚醒塵封的記憶,卻半絲松動也無。
也不怪他記不得,那時他畢竟還小,又經曆過重創,沒有記憶點情有可原。
可是他心裡不知怎麼卻感到有些怅然若失。
“那個秋千你還記得嗎?小時候你經常在那玩,有一次你從上面掉了下去,把鼻子磕破了,媽媽心疼得要把秋千拆掉,你卻攔着不讓,說要一直留着它。”
祈玉指着那個秋千,“這麼多年,一直有人精心護理,等候你回來。”
江小魚看着那個小小的秋千,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那邊那座遊樂場,是你小時候随口要的,你說希望早上起來就能看到一座遊樂場,家裡便通宵為你建造了一個,可惜地方太小了,後來在南郊,父親承包了上千畝地,為你建造了一座大型遊樂園,現在作為景區對外開放。”
“那邊,”祈玉指給他看,“有一個小型的牧場,你還記得你最愛的那匹小矮馬嗎?”
江小魚邊聽邊看,心中震撼不已。他從未想過,自己曾經的生活竟是如此奢華。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股異樣的情愫從心底悄然而生,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句話:萬千寵愛于一身。
當年的祈家,是多麼疼愛他們的小兒子啊。
祈玉帶着江小魚來到靜園,他母親喜靜,他把東區單獨劃出來給母親居住。
靜園有一座很大的花圃,江小魚看着這片花田停下了腳步。
祈玉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說:“我弟弟小時候對花粉過敏,家裡從來不養花,半年前母親忽然說想養花,我就建造了這片花田。”
他低頭看着江小魚,“你當初來島裡時,在餘裳家裡種了那麼多野花,我從來沒往你身上聯想過,你和小時候有太多不同。”
他愧疚道:“對不起,我這麼久才認出你。”
江小魚感到一陣心酸,他低聲說:“人都是會變的,我以前也對花粉過敏,但是在漁村沒有人在意你,我們每年都要幫忙收花去賣,時而久之就耐受了。”
祈玉心裡泛起密實的痛,他的弟弟明明可以在寵愛中長大,卻憑白遭受了那麼多罪,那貧困艱苦的童年留下的裂痕要如何彌補。
他啞聲問:“你在漁村過得苦嗎?”
這些話他本不想說的,用膝蓋想也知道,他過得多麼清貧。
可他此時心裡難受,想聽他講講,隻有知道了他的過去,他才能補償他的将來。
江小魚想了想,腦中映出餘裳的影子,他笑了出來,“還好,有餘裳在。”
“他……對你很好嗎?”
江小魚點了點頭,眼中帶着一絲溫暖,“他對我很好。”
祈玉和他漫步到長椅坐下,“說來聽聽。”
江小魚抿了抿唇。
“我想聽。”祈玉目光懇切,“小魚,和我說說吧,好嗎?”
江小魚猶豫了下,開口說:“小時候,我們都住在漁村的收容所裡,幾個孩子擠在一個房間,隻有我單獨住在閣樓裡。”
他看着前方,思緒飄遠,避重就輕地盡挑好事說。
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軟,他想,他說些好事,是不是能讓祈玉心裡的愧疚減少一些。
祈玉聽着他講小時候的成長經曆,幾次淚目,他開着人生第一輛跑車時,他的弟弟卻在寒冷的冬天劃船上學。
他擁有自己第一棟别墅的時候,他的弟弟卻為在學習有間獨立的宿舍而欣喜若狂。
怎麼能不恨!
他想到自己和餘裳的那通電話,他擁護餘裳改革族規,餘裳幫他清除異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