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玉坐在床邊看着他,他仔細打量這張臉,越看越覺得他的容貌有些熟悉。
江小魚的藥起了作用,很快就睡着了,但他睡得并不安穩,嘴唇輕微蠕動像在說着什麼。
祈玉疑惑地湊過去,江小魚神志不清地喃喃呓語,時輕時淺,他側耳仔細分辯了一會兒才聽清。
祈玉面色微變,他緩慢地轉頭看向近在咫尺的江小魚,眼中是複雜難辨的情緒。
他口中不斷重複的隻有兩個字:祈願。
祈玉怔住了,他不解江小魚為什麼會在迷糊昏睡的狀态下說祈願?是因為他今晚和他提到了弟弟嗎?還是他想祈禱願望?
人在無意識的時候表達的内容究竟代表什麼涵義。
他一點點蹙起了眉,眸光變幻深不可測。
次日,江小魚退燒了,祈玉安排了一個私人醫生從島裡過來,他将手下派去山上繼續尋找,自己和江小魚留在了酒店。
江小魚臉上帶着病氣,霍一知道昨夜發生的事後面色凝重。
“你有什麼想法?”霍一問祈玉。
祈玉手指有節奏地敲擊着桌面,眼睫低垂沒有說話。
霍一繼續說:“我更傾向于熟人作案,太巧合了。”
他聲音微沉:“你帶來的人确定可靠嗎?”
祈玉這次沒有打太極,直言道:“不确定,他們不全是我的人。”
“什麼意思?”
“我這次帶的二十人中,有十人是從家族中抽調的。他們有的效力于我大伯,有的是我三叔和四叔的暗線,還有我姑姑的人。”
祈玉說完,霍一就懂了。
房内三人誰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霍一疑惑地說:“有一點我想不明白,如果是你親戚所為,他們為什麼要抓江小魚?如果說是為了阻止小魚幫你找弟弟,這說不通,就算沒有小魚幫你,以你的實力把這個漁村翻個底也不是難事吧。”
這時,江小魚插話:“你們,懷疑是……”
他指了指山的方向,沒有言明。
祈玉和霍一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霍一看着江小魚:“你昨晚出去時,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比如腳步聲,有沒有感覺到有人跟蹤你?”
江小魚回想一下,搖了搖頭。
他出門前就有點發熱了,天黑風涼,他隻想快點去診所,根本沒有留意這些。
祈玉起身來到窗前,放眼望去沒有看到攝像頭,“這裡為什麼一個攝像頭都沒有。”
霍一道:“之前問過老闆,說以前的攝像頭過于老舊,要統一更換,所以不久前都拆掉了。”
“不久前是多久?”
“大約一個月前。”
祈玉想了想,一個月前幾乎和他在西貝村找到他弟弟遺物的時間吻合。
他心裡發沉,這件事怕是沒有表面那麼簡單。
中午私人醫生來了,随行的還有餘裳。
江小魚沒想到餘裳會來,他受傷生病的事沒有和餘裳說,他驚喜萬分,跑過去一頭撲進了餘裳懷裡。
餘裳用力地抱住他,攬着腰把他從地面抱起來,緊緊地将他擁在懷裡,幾秒後才将他放在地上。
“手受傷了?我看看。”
江小魚把手舉到他面前,笑着說:“沒事。”
餘裳看着他掌心上還沒有愈合的傷口,五六厘米長的劃痕,從手掌一直劃到手腕邊緣,雖然不深,但因為感染四周紅腫,看上去依舊觸目驚心。
他将淩厲的目光投向祈玉,二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戰,盯視幾秒,餘裳冷道:“我現在要帶他走。”
祈玉挺直脊背:“不行。”
餘裳冷叱,他轉頭對江小魚溫聲說:“我們回家吧,李嫂給你準備了很多好吃的。”
說完拉着他就要離開。
祈玉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擋在他們面前:“餘裳,我們談談。”
餘裳眼中的怒火足以将祈玉焚燒:“祈玉,我不信任你,你懷疑自己親戚,卻拿江小魚當誘餌,如果昨晚他出了事,這個責任你能承擔嗎?”
祈玉啞口,他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餘裳厲聲質問:“祈玉,你這一行究竟是要找你弟弟,還是為了排除異己,為你接任族長鋪路?”
他嘲諷一笑:“也許在你心裡,早已經相信你弟弟死了吧,這麼多年你以尋找弟弟為名,究竟擴張了多少勢力,你自己心裡清楚。”
江小魚感到一陣失望,他昨晚還同情祈玉思念弟弟,想要幫他,今天卻發現他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他看向祈玉,突然鼻子一酸,眼淚毫無征兆地就掉了下來,他奇怪地抹了把眼睛,他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