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裳未作遲疑,掏出手機和他加上了微信,雖然他已經猜到林墨是有意接近他,但是江小魚欠下的人情他必須還。
餘裳給江小魚買了幾套衣服和鞋子,始終沒有問他工作的事。
他個子高,步子大,一雙大長腿走在前面,江小魚隻能在身後跟着,看着他從一個店買到另一個店。
他幾乎沒有話語權,寫的字餘裳一眼不看,買衣服也不問他的意見,看好款式和尺碼後直接付款走人。
這樣反常的餘裳讓江小魚十分不安。
回到家,江小魚再也受不住煎熬,張開雙臂攔在了他面前。
餘裳神态平靜,從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江小魚拿出本子,寫道:“你在生氣。”
餘裳沒說話。
“為什麼?”江小魚又寫。
餘裳咬了咬牙,咬肌鼓起後又放松下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打知道江小魚被潑果汁,被侮辱,被欺負,被罵是啞巴,他肚子裡就一直拱着一股邪火。
怪不得早早就下班了,怪不得老闆親自送他回家,怪不得倆人在車裡久久不下,看來是在安慰他了。
而這些江小魚竟然連一個字都沒有和他說。
在他看來,在這座島上,他是江小魚唯一的依靠,是他最親的人,他應該依賴自己,應該無論發生什麼都第一個想到他。
可是江小魚沒有。
他突然想到牧洋浴場開業那次,李正威脅他,他也沒有來他身邊尋求保護,而是選擇一個人面對。
這些想法一起翻上來,他心裡的那股邪火燒得更旺了。
江小魚見他不說話,慢慢地低下頭,在本子上寫道:“可不可以不要冷戰。”
然後将本子舉在眼前,遮住半張臉,清澈的大眼睛露在本子上面,眸光飄忽地看着他。
餘裳僅一霎就心軟了,他把本子拿開,有些别扭地否認:“誰冷戰了。”
他大步走到沙發坐下,見江小魚杵在原地,沖他招招手:“過來。”
江小魚走過去坐在他對面,雙腿并攏着一副等待審訊的樣子。
餘裳胳膊肘支着膝蓋,雙手交握在前,看着他的眼睛問:“為什麼不和我說?”
江小魚搖搖頭,拿起本子寫道:“我自己可以解決。”
餘裳看着他一言不發,顯然對這個回答不滿意。
江小魚猶豫片刻,繼續寫道:“我不想成為你的麻煩,我想留在這裡。”
餘裳忽然想起那日他趕江小魚走的情景,他惶恐地,無助地,甚至卑微地哭着求自己不要趕他走。
他心裡有些難受。
江小魚是怕了嗎?怕成為他的麻煩,怕被他厭棄,怕他再次趕他走?
餘裳把心裡那股難受勁往下壓一壓,緩和幾秒才開口:“都說了不會趕你走,你還擔心什麼?”
江小魚抿了抿唇,低頭寫道:“不想被餘裳哥哥讨厭。”
“誰讨厭你了?”餘裳有點氣急敗壞。
“那為什麼三年前斷了聯系?”
餘裳一噎。
“我給你寫了很多封信。”江小魚鼓起勇氣,把心裡的介懷問了出來,“你都沒有回。”
餘裳怔愣少頃,說話有些支吾:“我,我上大學沒收到。”
江小魚看着他疑惑地嗯了一聲,貌似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餘裳避開他的視線,又重複了一遍:“真沒收到。”
江小魚不疑有他,裂開嘴笑了,心想原來是沒收到啊。
餘裳莫名有些心虛,轉移話題問:“還記得那個人長什麼樣嗎?”
“嗯?”江小魚歪了下腦袋,沒明白他問的是誰。
“今天欺負你的那個人。”餘裳說,“有他的照片嗎?”
江小魚琢磨一下才明白餘裳的意思,他連忙擺手,寫道:“已經解決了,他沒有打我,而且會對店裡不好。”
這件事霍一曾征求過他的意見,問他是否報警,他當時拒絕了,他不想給霍一帶來麻煩。
餘裳再次确認:“真的不用我幫你處理嗎?”
江小魚堅定地點點頭。
“那你答應我,以後再發生類似的事,要和我說,好嗎?”
江小魚又點了點頭。
餘裳躊躇片刻,要求道:“不能讓别人摸你的頭。”
江小魚眼睛轉了下,問:“為什麼?”
餘裳在他的注視下,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哪那麼多為什麼。”
江小魚看破不說破,抿着翹起的嘴角,沒同意,也沒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