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魚畢竟是個成年人,又讀了高中,這樣直白的對話他怎麼可能不明白,隻是沒想到……
他掏出本子,在上面快速寫着字,像急于求證什麼似的,寫完後遞給蘇雲靈:“餘裳哥哥喜歡男孩子?”
蘇雲靈嗤笑一聲,以為他在故弄玄虛,嗤之以鼻道:“不喜歡男人他會找你嗎?”
話音剛落,一隻手從他身側伸了過來,扯過江小魚手裡的本子,刺啦一聲撕成了兩半。
蘇雲靈回頭看去,便見到一張陰沉得要滴出墨的臉,他心裡一驚,目光含怯,胸腔隐隐發顫。
他認識餘裳也有幾年了,從未見過他如此沉怒。
“蘇雲靈。”餘裳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寒着臉一字一頓道:“江小魚是我的客人,不是床寵。”
蘇雲靈怔了怔,扯着嘴角幹笑兩聲:“是,是嗎?是我誤會了。”
餘裳收回冷峭的視線,也沒看江小魚,轉身留下淩厲的一句話:“給蘇離打電話,讓他過來接你!”
蘇離把蘇雲靈接回去後,直接帶去了書房,啪的一聲摔上了房門。
“你怎麼惹着他了?”蘇離的語氣極其不好。
“我怎麼知道。”蘇雲靈委屈地說:“我就問問江小魚跟他多久了,他就發火了。”
床寵對于他們來說不過是玩物罷了,甚至有人為了獲得某種利益還會暗中将他們送人消遣。
即便有混得好的,也不過是留在身邊多跟幾年,等年紀大了給筆錢打發了之。
所以蘇雲靈一開始就沒把江小魚放在眼裡。
不僅是他,蘇離,祈玉誰不是如此,隻是礙于餘裳的面子,給了他幾分臉色罷了。
但是今日之事一出,他們對江小魚的定位就變得模糊了。
這個人需要重新審視,不能以常規對待。
何況蘇雲靈是去避難的,雖然隻是暫住幾日,但是沒犯重大過錯的話,餘裳是斷然不會趕他走的。
更别說讓蘇離親自來領人,這無疑是表明了要護江小魚,擡高他的身份了。
“難道……江小魚不是他的床寵?”蘇離疑惑道。
“那是什麼?”蘇雲靈無語地白了他一眼,“西貝村收容所出來的,還是貴客不成。”
蘇離覺得也有道理,但想了想又道:“不過,餘叔叔前幾年好像資助過他。”
“呵。”蘇雲靈冷斥一聲,“這幾個家族,誰沒資助過幾個孤兒?哪年不做慈善?不過為了功績和面子上好看罷了。”
蘇離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無他,展眉歎了口氣道:“以後江小魚這邊,還是靜觀其變吧,說不定餘裳有其他用處,唐灼對他好像有點意思。”
蘇雲靈一怔,詫異問:“唐灼見過他了?”
蘇離點點頭:“第一天來就見過了,還想讓餘裳帶他去參加牧洋浴場開業呢。”
蘇雲靈忽然失笑:“這可有意思了。”
“什麼意思?”蘇離不明所以。
蘇雲靈看着他,認真道:“如果唐灼見過江小魚,他絕對不會放過他。”
餘家。
江小魚站在餘裳的卧室門前,猶豫半天也沒敢敲門。
餘裳生氣了,把蘇雲靈都趕走了,他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但直覺告訴他和他有關,這讓他坐立不安。
他條件反射地想要和他道歉,可是又不知道錯哪了。
他在門口磨磨蹭蹭地站了半天,最後氣餒地歎了口氣,耷拉下腦袋,轉身背靠着牆,慢慢地蹲了下去,雙手抱着膝蓋,将頭埋在了胳膊上。
他知道這樣默默地陪在外面無濟于事,但他就想離餘裳哥哥近一點,這會讓他心裡踏實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餘裳推門走出來,見江小魚蹲在門口怔了一瞬。
他彎腰低頭去看他,江小魚閉着眼睛,嘴唇被胳膊擠得撅了起來,看着睡得挺實。
他無奈地搖搖頭,靜看兩秒又笑了,彎腰輕輕地将他打橫抱了起來。
江小魚身體一激靈,猛然驚醒,看清是餘裳後才恢複平靜,意識到被他抱着,白淨的臉唰地就紅了。
他掙脫着想下來,餘裳卻加重了力道沒放,俯視他說:“困了?”
江小魚不敢看他,低低地嗯了一聲。
“困了就回房睡,在門口蹲着幹什麼。”
餘裳把他抱進房間,放在了他的大床上。
江小魚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眼神亂瞟地不敢看餘裳,心髒怦怦狂跳,思緒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蘇雲靈的話。
床寵?暖床!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陷入了循環似的不停地在他腦中回旋,氣氛突然變得暧昧,仿佛周圍的空氣都粘稠起來,他緊張得手足無措。
餘裳把他放在床上後沒有起身,雙手撐在他耳邊看了他一會兒,見他緊張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是怕自己對他做些什麼嗎?
他坐回床上,和他分開些距離,開口道:“别聽蘇雲靈瞎說。”
失去了眼前的陰影壓迫,江小魚這才覺得呼吸順暢了。
餘裳将他的反應盡收眼底,站起身道:“我出去辦點事,晚上回來,你在這睡吧。”
江小魚從床上坐了起來,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為方才的胡思亂想感到羞愧。
餘裳見他面露赧色,沒忍住勾起了嘴角,伸手揉了揉他頭頂的頭發,擡步出去了。
外面的腳步聲逐漸消失。
江小魚懊惱地捶了捶自己的頭,将身體大字型地摔回床上,輕聲自語:“好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