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歡一怔,很快反應過來蕭叢沒有必要騙他,自己此刻也确實回憶起來典籍上提到過這一條,不禁有些懊惱。他下意識環顧了一遍房中,被蕭叢打斷道:“别找了,就我們兩個人,阿凜不在。”
許清歡松了一口氣,強作鎮定道:“……蕭閣主,别來無恙啊。”
“什麼無恙,多年不見,你倒是一見面就有恙啊。”見許清歡不再嘴硬,蕭叢在床邊坐下,陡然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讓許清歡下意識地往裡縮了縮,“阿凜告訴我,你是為了救他才受傷的。”
提起葉凜,許清歡警惕的面色柔軟了些,忍不住問道:“他還好嗎?”
“比你好,現在在素素那裡治療内傷。”蕭叢聳了聳肩,話鋒一轉道,“我有一些問題,不知能否請許宗主為我答疑解惑。”
許清歡知道這話題躲不過,認命道:“蕭閣主請講。”
“你為什麼會和阿凜在一起,還易容、改了名字,甚至壓低了修為?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牛溪村并非第一次,岚煙鎮也是你,對不對?”蕭叢連珠炮似地說道,銳利的目光直刺向許清歡,“阿凜一下山就碰見你,這絕非巧合吧?你對阿凜到底有什麼企圖?又為什麼對阿凜的行蹤這麼了解?”
許清歡有口難言,又不能跟他講實話,又不能說謊,因為他知道蕭叢一定能聽出來,讓他的處境變得更艱難。無法,他隻能嘗試用真誠打動蕭叢:“有些問題,我恐怕現在給不了蕭閣主答案,但我想請蕭閣主相信一件事情,就是我絕對不會對葉凜不利。我想方設法找到他,是想要保護他。”
見蕭叢似乎有些動搖了,許清歡繼續認真道:“你也看到了,這傷離我心脈有多近,若我不是抱着善意來的,怎麼會用命去救他?蕭閣主,相信我,我對葉凜的感情一點都不比你淺。如果說我有什麼企圖,那麼唯一一個,就是想讓世界上所有的傷害都遠離他。而改換身份,也隻是為了方便行事……若我直說我是許清歡,你覺得他還會像今日一樣,與我同行嗎?”
蕭叢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道理,若真是别有所圖的逢場作戲,沒必要拿命來賭,更何況他一時也想不出葉凜身上有什麼值得許清歡貪圖的。
他還想繼續說些什麼,卧房的門卻在此時被推開。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門口,門口的人也正好與許清歡四目相對。驚喜頓時爬上眼角眉梢,葉凜快步走到床前,伸手似是想将許清歡擁入懷中,卻在看到他領口露出的繃帶後生生忍住了。
“葉劍尊。”許清歡還記得自己昏迷前和葉凜大吵了一架,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個笑容。
葉凜的目光沉沉,隻是盯着他,仿佛在确認這不是幻覺,忽而不滿地轉過頭,看向猝不及防的蕭叢道:“許歡醒了,師兄為何不立刻告知我?你們二人方才在聊什麼?”
蕭叢不客氣道:“就你這個态度,還想讓我給你報信?至于在聊什麼……”他瞥了一眼許清歡,後者一下緊張起來,目光裡透着乞求,讓他不禁移開了目光,“……不告訴你。”
許清歡放下心來,感激地看了蕭叢一眼,接着拉回葉凜的注意力道:“蕭閣主說你受了内傷,怎麼樣了?”
“我沒事。”提起受傷的事,葉凜突然秋後算賬起來,“你還有心情關心我?你知道你的傷有多險嗎?隻差一點就要傷到心脈了!到時候就算救回來,也會永遠落下病根,牽系到修行!”
“難道要我看你死在我面前嗎?若我不擋那一下,那藤蔓貫穿的就不是我的胸口,而是你的心髒了!”許清歡也有些後怕,陡然拔高了音量,又忍不住咳嗽起來,讓葉凜瞬間消了火氣。蕭叢适時地遞上一杯茶水,被接過後莫名感覺自己有些多餘,還有點想念媳婦,匆匆丢下一句“我去找素素”就離開了。
屋子裡重歸寂靜,終是葉凜先歎出一口氣,輕聲道:“答應我,以後别做這種事了,好嗎?”
許清歡倔強地扭過了頭:“不答應。你都救過我多少次了,我不過還你一次,至于這麼小題大做嗎?”而且他實在沒法保證——後面劇情中出現的敵人和沖突隻會越來越多,下次别說拿命保護葉凜了,他隻怕自己拿命都護不住葉凜。
“……你好得很。”葉凜氣結,簡直想拂袖離開,又舍不得,隻得沉默地生着悶氣,惹得許清歡又内疚起來,偷偷拉住他的衣袖,轉移話題道:“其他人回來了嗎?”
葉凜無奈,卻也沒掙脫,将許清歡昏迷時對他說的那些又重新講了一遍,而後問道:“你當時召出的靈火和爐鼎,是我們在柳詩詩地宮中遇到的那個?”
許清歡點頭:“是,當時我順手揣進儲物戒了,沒想到這次還能派上用場,是我給擒殺陣留的後手。”
“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拿出來?”葉凜眼神中的責怪不言而喻。許清歡知道他的意思:若直接一把火燒了,他也不至于受傷,但許清歡有自己的考量:“若靈火真将十七草燒盡了,我們就沒有任何能追查到幕後之人的線索了。我也沒想到它還能縮回成一個種子啊。”
看着許清歡無辜的臉,葉凜也明白多說無益了。許清歡見他表情放松下來,忽地有些餓了,順口道:“葉凜,我餓了。”
葉凜一頓,隐在袖中的手不自然地蜷縮了一下,微微勾了勾唇角:“在牛溪村時,不是說不用吃嗎?”
“當着外人的面我不好意思嘛。”許清歡無賴道,“拜托了,葉劍尊,我已經餓了三天了,再不吃點東西就要瘦成皮包骨了。”
“好好好。”葉凜無奈地起身,扶着許清歡躺下,又給人蓋好被子,迎着人亮晶晶的眼睛道:“你再休息會兒,我很快就回來。”
許清歡小幅度地點了點頭,然後目送葉凜出了門。他感覺葉凜有哪裡不一樣了,特别是對待他的時候,好像格外溫柔。
這是不是說明,葉凜已經從心底裡接受他了?
看來這傷,受得還蠻值的嘛。
許清歡美滋滋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