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素白的光暈逐漸散去,許清歡試探性地睜開了眼。
入目是一片昏暗,近乎伸手不見五指,巨大的光差也讓眼睛一時難以視物。許清歡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在路上翻過的典籍,嘗試性地搓了搓指尖,所幸,一朵小火苗如他所願地出現在他手中,将狹窄的空間照亮。他想再在前後看看,剛邁出腳步卻被手腕處的一股力量限制了行動。
他轉頭一看,才發現身旁還有另一個人的體溫。
葉凜仍是閉着眼,眉頭微微蹙起,似乎意識還沒有從傳送的旋流中擺脫出來。許清歡有些擔心地向他靠近了些,回憶了一下自己看過的修仙小說中面對這種情況都是怎麼處理的,最後反扣住葉凜的手,将靈力輕柔地渡了過去。
第一次幹這種活,對象還是心中一直喜愛挂念的角色,不多時,許清歡的額上便沁出了一層薄汗。手心觸碰的地方不斷交換着熱量,在陰冷潮濕的環境中格外令人難以忽視。許清歡難耐地歎出一口氣,擡起頭,卻正好與剛睜開眼的葉凜四目相對。
葉凜看了一眼不知為何滿臉通紅的許清歡,而後垂眸看向了二人交疊在一起的手。許清歡呆呆地順着他的目光望下去,瞬間如觸電般地彈開幾步,後背猛地撞上堅硬的石壁。他低低地痛呼一聲,在葉凜開口之前出聲道:“我沒事,你還好嗎?”
葉凜止住向他靠近的步伐,點點頭道:“多謝。”
許清歡擺了擺手,從石壁上直起身子,重新喚出了掌心的火苗,開始四處查看起來。
他沒注意到的是,在他轉身後,葉凜意味深長的探究目光在他身上停了許久,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
觀察了一會兒周圍的景象後,許清歡算是松了口氣。
他賭對了。
原著中,葉凜和蘇清融進入張府後,和他們一樣遭遇了那紅衣女子的攻擊。不同的是,身為醫修的蘇清融從一開始便難以抵禦女人的偷襲,被女人敏銳地抓住了弱點,而葉凜為保護心上人,亦是打得束手束腳、應接不暇,明明是二對一的局面,竟反倒落了下風,被女人抓住機會直接啟動了完整的法陣,将二人送入魔窟的監牢中。
而輪到他們倆時,雖說是攻守之勢異也,但若尋不到破局之法,同樣會導向被動的場面。于是,他從進門之時就開始留意周圍的環境:既然是傳送陣,自然有陣點和陣眼的存在,他雖然沒把握找到陣眼,一舉破壞法陣——當然,他也不能這樣做,不然可能會永遠失去找回那些失蹤弟子的線索——但他可以嘗試破壞陣點,使傳送的目的地适當地偏移。
張府的外院和内院雖然都有盆景,擺放的方式卻有細微的不同,看似隻是庭院結構和主人喜好的緣故,實際上内院中有幾盆盆景所處的位置相當怪異,完全不符合古人信奉的風水和庭院美學,隻是一般人都不會将注意力放在其上,更别提緊繃着精神進入張府的弟子們了。
在撤出戰場、發覺女人的行動有蹊跷時,他就越發肯定了自己的觀察與猜測,随後設法引導女人失誤破壞設下的陣點,等她反應過來時,早已無力彌補,隻能強行啟動。
說起來,許清歡也沒有把握傳送陣被輕度破壞後的結果是什麼,也許會失去傳送功能,也許會将傳送者在空間亂流中撕成碎片,也許會傳送到完全偏遠陌生的地點……但他剛剛放出神識,感受到這層疊曲折的地形和微弱卻真切存在的魔息,便知道他來對地方了。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在腦中嘗試用盆景的位置構建陣法圖時,能感受到一絲微妙的熟悉感。他将這歸結于原主的博學與知識儲備,并沒有多想。
“你可知這是何處?”可怖的寂靜被葉凜清冷的聲線打破,許清歡回頭看向皺着眉亦在四處探查的人,故作疑惑與驚訝道:“看起來像在一個洞窟中……真沒想到張府裡隐藏着一個法陣,也不知道之前那些失蹤的弟子是不是也被傳送到這裡了。”
葉凜颔首,手指摩挲了一下霜寒的劍柄,沉聲道:“雨相從剛剛開始就有些躁動,怕是感受到了魔息。”
“我也隐隐有些不祥的感覺……方才我似乎聽到前面有聲響,反正留在這裡也看不出什麼了,不如往前走走?”許清歡順理成章地抛出了邀請,換得葉凜斂眸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