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下來,一口悶氣無處纾解。
樓楓秀大半夜翻來覆去睡不着,想起那公子笑的不懷好意的嘴臉就心生厭煩,果然是如鲠在喉。
他起身穿衣,動靜輕微,還是驚動了阿月。
見他起身,阿月跟着起身。
“你幹什麼?”樓楓秀納悶。
“你呢?”
“我撒尿。”
“嗯,一起。”
“老子不喜歡跟人一起撒尿,你憋着。”說罷,樓楓秀将阿月摁進被褥,使勁掖了掖邊被。
出門時跟隔壁的萍姨打了照面,瘋女人時常半夜不睡,最近天冷,天天都窩在被子裡,不到飯點出來。
這倒不奇怪,今天卻大半夜的,跪在院正中,雙手端着一隻盛滿殘羹剩飯的盆,嘴裡念念有詞。
他認了認,認出是狗子的狗碗,碗裡的飯,不知道從哪個垃圾堆裡扒拉出來湊滿的。
而粉粉被她用繩捆嘴綁腿,眼前還點了兩盞油燈。
為打消萍姨日常無趣,最近都将粉粉留家中看門。
隻是萍姨不理狗子,當然狗子也不愛理她,一人一狗成天毫不交流,此刻還被當成了祭品。
樓楓秀走過去,聽見她嘴裡念叨的祝禱詞。
今遭已至十月下旬,早已天寒地凍,她仍穿單衣,狗子跟盆裡收集的糧食,大概被當成了祭物,可能受了冷,不知在拜哪路神佛。
樓楓秀走過去,給狗子松了綁,萍姨看到他羞赧一笑,把殘羹剩飯往他眼前遞了遞。
他沒搭理,貼到窗口,打開一條縫,看見阿月沒跟出來,放心大膽跨牆出去了。
粉粉擔心自個狗命,見狀追着樓楓秀就跑出去了。
阿月書寫呈訴時,白衣公子有交代地點住址,東南街什麼白府白某某。
由此可見,學會認字還是極有好處的。
曾經他找不準墳地的石碑磕頭,但現在他很快就找到白府匾額。
翻牆進屋,本欲到書房,偷出那篇美人詞,還沒摸進去,便見偏室點了燈,隐約聽見裡頭旖旎,白某某如泣如訴道“小先生,繞過我吧小先生。”
樓楓秀走近偏室,隔着門縫看了一眼,隻見白某某裸着下身,趴在案上,右手捧紙,左手在身下聳動,情到深處,溢出呻語“小先生......”
不必細想,就知這位白某所淫之人是誰,樓楓秀被這一幕激的胃裡翻湧,倍感惡心。
一腳踹開門,沖上前把詞文撕爛,揪住那人就往嘴裡塞去。
“嗚,嗚嗚,嗚嗚嗚!”
白某嗓子還顫着,紙屑堵嘴,叫喊聲引的他渾身直掉雞皮疙瘩,聽的實在惡心,抓着人就是一頓胖揍。
“閉嘴,不準哭!”
白某某住口。
“還請阿月到你家來寫嗎?”
白某某搖頭。
“寫的東西全給我忘幹淨,不準說出去,我要但凡聽見一點風聲,我就把墨團子拌糞塞你嘴裡,聽懂了嗎?”
白某某點頭。
“把紙咽下去。”
白某某咽紙。
他松開手,白某某憋不住了,當場尖叫出聲。
“......”樓楓秀要跑,剛出了門,就看隔間跑出一個女人。
“相公,怎麼了相公!我聽見你哭了!”
白某某将要呈訴休妻的娘子,夜半驚醒,匆匆趕來。
這位婦人十分彪悍,進了書房偏室,一眼見到陌生賊人,立馬抄了把菜刀便朝樓楓秀沖來。
樓楓秀再橫,也沒跟女人動過手。
他當場就翻牆要跑,為躲菜刀,翻的着急,蹬上牆時甩掉了隻鞋!
想要掉頭回去撿吧,卻見那女人正門不走,尾随着也來翻牆。
樓楓秀甩都甩不掉,被追着滿大街跑。
粉粉就跟它名字一樣,娘們的很,平時狗仗人勢,眼看主子跑掉鞋底子都沒敢停,隻敢跟着汪汪逃。
跑着跑着,迎面看見提燈而來的阿月。
阿月原本與此無關,見勢不好,擡腿便跟上他一塊跑。
“離我遠點!”
“你為什麼要跑?”
“我吃飽了撐得!”
“站住!小兔崽子,你敢打我相公,看老娘不砍死你!”聽到這句,阿月才知身後有人在追,于是停了下來。
一隻鞋迎面砸過來,被阿月牢牢接在手中。
樓楓秀回頭,見阿月攔到女人跟前。
見狀,樓楓秀隻好停下,折返回來,避在暗處巡聽動靜。
“讓開,讓開!”女人繞過阿月,還待再追,卻被他結結實實攔在身前。
“您可是白公子發妻?”
“小兄弟,有話稍後再論,待我拿下那登堂入室行竊,還敢動手打人的地痞無賴!”
“抱歉。”
女人納悶道“與你何幹?”
阿月早有準備,拿出十一兩銀票。
“做什麼?”
“這些,是白公子今日,要我書寫訴狀的銀錢。”
“什,什麼訴狀?”
“休妻訴狀,白公子,要狀告您品行不端,欲求分休。”
女人遲疑片刻,接下銀票,忽然哭了起來“甯拆十座廟,不毀一樁親,滿城狀師沒人敢寫,你,你寫呈訴居心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