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五人從強烈的眩暈感中掙紮出來,周圍的場景已經完全不一樣了,白天也變成了黑夜。
四面是高不見頂的枯樹,腳下是泥濘的黏濕泥土,不明鳥類低低地盤旋在他們頭頂,發出嘶啞刺耳的叫聲。
空氣中飄着一層渾濁的白色霧氣,挂滿水珠的半人高雜草猶如牢籠一般将五人圍困在中間,擡眼便是望不到盡頭的黑暗。
倏地起了一陣陰涼的風,女人打了個哆嗦,直往男朋友懷裡鑽。
李祈昭害怕地深吸一口氣,顫抖着抱住了身旁人的胳膊,輕聲問道:“我們接下來要幹什麼啊?”
“不知道。”黎向辭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獵人服裝,“找地方休息?”
“贊同,作為一個正常人,天黑了應該老老實實待在屋子裡睡覺,而不是在這種鬼地方傻站着。”嵇無樾仗着黎向辭視線受阻,大搖大擺地伸手去摟他的腰吃豆腐,結果怎麼也攬不到頭。
“不是,”他難以置信地擰眉,“你腰怎麼那麼粗?藏挺深啊。”
黎向辭不明所以:“什麼?”
還沒等嵇無樾解釋,另一邊的李祈昭就爆發出了一聲驚叫,“有有有有有鬼爪子在摸我!!”
黎向辭:“?”
嵇無樾:“……”該死,摟錯人了。
在三人說話的間隙,耳尖的女人聽到了來自不遠處窸窸窣窣的奇怪聲響,她顫顫巍巍地伸手指着前面,“那裡……好像有東西……”
幾人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仔細辨認,果然看到了一個體型跟強壯男人差不多的黑影,而且這黑影似乎戴着帽子,能隐約能看到寬大的帽檐。
黎向辭本以為是稻草人或者被誰遺棄的人體模型,結果那個黑影毫無預兆地擡了下胳膊,好像是在沖他們招手。
他頓了下,忽然覺得那影子有種不正常的肥胖感,而且隻能看見上半身,雙腿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擋住了一樣,隻有一片模糊。
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寂靜過後,黑影再次僵硬地擡起胳膊左右晃了晃,肥壯的體态在朦胧的霧氣裡顯得尤為駭人,就像是正藏着電鋸狩獵他們的屠夫。
“喂!”
那人影倏地喊了聲,搖搖晃晃地往前走了一步。
在場的人都被吓了一跳,李祈昭更是連拖帶拽抱着黎向辭的胳膊硬生生往後退了好幾米,更可氣的是旁邊的嵇無樾見狀也非要湊個熱鬧,一邊毫無感情地叫着“我也好害怕啊”,一邊往他懷裡鑽,局面頓時有些混亂。
最後黎向辭忍無可忍,強行把兩人從自己身上扒了下去,卻意外觸到一片冰涼。
他蹙着眉環視一周,這才發現除了他以外每個人身上都背了獵槍。
獵槍是獵戶的标配,沒有的人才奇怪,怎麼可能會有人出來打獵不帶槍?這根本就不合理。
“找什麼呢,美人。”嵇無樾湊過來,神秘地笑道:“我知道你的槍在哪裡。”
黎向辭瞥他一眼:“哪裡?”
嵇無樾賤兮兮地笑了兩聲:“你褲子裡啊。”
黎向辭:“……”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越過面前這個騷貨看向不遠處的黑影,随即心裡咯噔一下,正色道:“它怎麼不見了。”
“真的假的?”嵇無樾好奇扭頭,結果還沒來得及看清什麼,屁股上就結結實實挨了一腳。
“哎我草!”他不受控制地往前踉跄幾步,撲通趴在了地上。
“希望明天起床你的槍還好使。”黎向辭居高臨下睨了他一眼,率先帶頭朝黑影的反方向走去,“走了,找住的地方。”
三人無暇同情嵇無樾,趕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畢竟這裡隻有黎向辭看起來靠譜一些,誰會想錯過抱大腿的機會呢。
嵇無樾:“ ……”
真是一個下死手的美人和一群絕情的陌生人。
這世界沒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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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路越走越開闊,月色逐漸脫離高大植物的遮擋均勻地灑下來,除了潮濕的空氣壓的人有些胸悶外,周遭的環境還算正常。
大概直走了十幾分鐘,衆人面前赫然出現了一輛亮着燈的越野車,一個頭發花白、叼着大煙的強壯男人正靠在車前蓋上擦槍。
一車一人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黎向辭認出了眼前的越野車就是積分點中央被燒毀的那輛,而且他莫名覺得這個男人很眼熟,但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更奇怪的是,明明他們已經站在男人面前将近一分鐘了,但男人仍然在低頭仔細地擦着槍,好像沒有察覺到幾人的存在一樣。
“他長得好兇啊。”李祈昭害怕地扯了扯黎向辭的衣角,顫聲道:“要不我們還是趕緊跑吧,萬一被他發現就不好了。”
緊緊跟在身後的小情侶緊接着附和道:“是啊是啊,副本裡的東西還是少接觸的好。”
黎向辭沒說話,而是自顧自走近了男人。
他注意到男人嘴裡燃着的煙并沒有被消耗的迹象,所以他推測這是個被動型NPC,需要他們主動上前打招呼才能觸發劇情點——畢竟這是個推演遊戲,不走劇情是沒辦法進行下去的。
而且就目前來看,越野車和男人絕對是關鍵劇情,跳過就會卡關的那種。
黎向辭懶懶地掀起眼皮看了他們一眼,輕描淡寫說出了一句令人後背發涼的話。
“要跑你們跑吧,我不喜歡進了遊戲還被人追殺。”
除了早有心理準備的李祈昭,那對小情侶直接被他這句話吓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