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咪咪入住,家裡購置了許多打掃工具。
傅之揚網購了吸塵器,她每次都要選在我看新聞聯播的時候打掃,拖着吸塵器會繞全屋走來走去。
吸塵器比吹風機的聲音還要大。
那是掩埋夜晚的轟鳴。
我和咪咪坐在沙發兩側,它不搭理我,我也不看它,兩個不同物種面向傅之揚,目光随她腳步移動。
等到新聞聯播放完,傅之揚會對咪咪一頓臭罵:“今天你又掉了好多毛。”
就算傅之揚罵它,咪咪也會蹭她的手。
這個月大連雪下的斷斷續續,好多路面都結冰,跑步不安全。我把電視關了,拖出那個被“強盜”抓爛的瑜伽墊,靜靜地坐在墊子上看她們倆互動。
直到傅之揚把目光瞥到我身上。
她突發奇想地說:“元旦,我們去冰釣吧。”
“你不會還要帶着咪咪去吧?”
“它是野貓,出門會跑的。”傅之揚揉揉它的頭,走到我破損的瑜伽墊,和我并排坐下,“你想去嗎?”
傅之揚說的冰釣應該是比較隆重的,畢竟海洋島不在休漁期,她随時随地能在船上釣。
我問她:“去哪釣?”
“随便找個野湖野河。”
“哦。”
“可以搭帳篷。”
“我家沒帳篷。”
“你哥有啊,他上周不是剛釣完嗎?”
元旦之前我給表哥打了通電話,按照傅之揚指使去借了套冰釣設備,王城特意開了吉普車來,拉開後備箱卸了好久的硬貨。防風帳篷、隔溫層、保溫地墊,把我後排塞的滿滿當當。
傅之揚不知從哪個地圖上尋了個野湖,開了兩百多公裡,早上出發,下午才到,等她弄好帳篷,連頭頂的月亮都消失了。
野湖在村邊,周圍都是平房,鄉下不過什麼元旦,大門虛掩,隻有幾隻村霸狗仔在我們帳篷外巡邏。
“冷嗎?”傅之揚給我遞了幾個暖寶寶,随後又把取暖器向我身邊推。
但其實她才是看起來怕冷的人。
我怕太冷她會胃痛,在那幾個不知所謂的箱子裡翻找物品,“我弄點熱水給你煮泡面吧,多少吃點。”
“我是帶你來釣魚的,又不是吃泡面的。”傅之揚從地上拾起冰镩,就要往冰面上鑽。
她明顯是不會鑽的,甚至連魚餌料都不會配,但她不讓我插手,我隻好從箱子裡找出王成塞進箱子的紅薯,在取暖器上給它們選擇個好位置。
就這麼熬了半夜,紅薯都變烤紅薯了,傅之揚一條魚也沒釣到。
我不怎麼愛熬夜,盡管在吃紅薯的時候就有點憋不住哈欠了,但我始終不願意掃了她的興。我喜歡看她情緒慢慢流淌,仿佛她的開心能從我指縫劃過,鑽進那個不大的魚洞裡,躲進幾十公分的後冰層。
“是不是困了。”
“嗯。”
傅之揚把頭燈拆下來往洞口照,隻有綠褐色的野河水,其他的什麼野看不見。
“對不起啊,一條魚也沒釣上來。”
我安慰她道:“跨年嘛,釣的就是氣氛。”
她撇嘴,指向紅薯,“地瓜可以給我吃一口嗎?”
我嫌她手髒,幹脆給她把紅薯皮剝了,用餐巾紙纏住,舉着喂到嘴邊。
她嚼了口,咽下去又埋怨道:“王成會不會挑地瓜啊,一點都不甜。”
“那你還吃嗎?”
傅之揚搖頭,朝保溫杯看去,“想喝水。”
我把紅薯放好,倒了杯水舉到她嘴邊,等她喝了一大口,“還喝嗎?”
傅之揚兩手捏着魚竿,揚起頭。
她頭燈太亮,剛好和我的眼睛對上,我被光照晃的睜不開眼,連忙把頭撇開,帳篷外的狗在吠叫,魚竿突然在傅之揚手裡有了動靜。她把頭轉回去,盯着洞口看,卻沒着急收她的那根線。
魚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