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情(transference)是心理學重要概念,在精神分析學說中存在龐大的家族譜系 。它被發現,是從一場催眠感受性裡推論出的。它是中工作治療手段,可以快速拉近醫患之間的距離,其中包括情感、驅力、态度、幻想以及防禦的體驗。
情感移動,視為輸送。
拿我自己舉例,我在治療來訪者時,需要用話術主動誘使移情出現,将他們對過去重要人物情感投射到自己身上,然後我會出手安撫,替那些人制造痛苦的人收拾殘局。
正面的移情效果是來訪者從我身上獲取到愛、勇氣、欲望、以及信任和安全。我會抱住他們的傷痕,充當好防漏膠,厚敷一層除疤劑。充當他們抵抗糟糕情緒的避風港。
當然,移情治療具有不穩定性。
自發的移情産生是治療成功的保證,所以難免病患在脫離心理危險後會愛上我。對他們來說,我是能包容一切的子宮,可以讓人安睡的容器。很多時候他們無法做到和我心平氣和的分離。
這不是我的自戀,這是人出于對舒适感的本能。
但那晚,我絕對沒有給傅之揚使用任何的心理暗示,也沒有伸手試圖去援救,是她自己找上門來,她不僅輸送了氧氣,還将那些失落與愛一并轉交。
她吻技很娴熟。
像是高中開始就不好好讀書,到處鬼混,練的一把嘴上功夫,喝昏了腦袋不分男女就直接往臉上亂開炮的人。
被陌生人強吻并不好受,這是一種侮辱,
但對我早已習慣成為移情目标,成為宣洩的垃圾桶。我麻木的站在房間裡,對她犯下的沖動惡行給了五十的折扣。畢竟這艘船正行駛于大海中央,我的深海恐懼症隐隐發作,或許她隻是想給我輸氧。
不知道傅之揚是不是發覺吻錯了人。
她過了幾十秒就松開了我的腰,自己老老實實躺在床上,蒙着被子一直大哭,像是為了躲避給我道歉而舍命哭泣。
我抽了一張她床頭的紙巾擦幹臉上的沾染的淚,“等你月底休假出海洋島,到802軍醫院挂精神科,我隻有周三上班,當然其他醫生也挺厲害的。”
我冷淡的比她剛剛還像精神病。共情太快确實不好,我得回去找督查醫生瞧瞧,不然以後肯定會害死我。
但那晚我的失落,确實得到了解放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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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過後,我每個周三都在等她,但她始終都沒來精神科找過我。
再次和她相遇時,我的短發已經過肩,沒有軍裝也不用批白褂,我和海事基地裡的隊員一樣,隻穿訓練棉服。
我站在走廊見到她。
她又瘦了。
她正拿着報告和隔壁辦公室的隊醫吵架,絲毫沒有注意到我在瞧她。
我端詳着她,拿着杯子喝了口水,突然沒理由的笑起來。
我笑她理虧卻能和人硬吵。
和在甲闆上喝了六瓶啤酒就能與别人吻起來一樣可笑。
我搖頭走進辦公室。
坐在椅子上看着牆上的時鐘,等她敲門。
我情緒很少波動多快,但在看秒針極速推移的時候,卻聽清了自己的心跳。
。
這是一種思維暫停性的失語。
我隻能用句号來表示。
她敲響了門,我說進。
她垂頭喪氣地推開門,卻在看到我之後産生了幾秒的意外擺動。她瞪大雙眼的瞧我,像那天分辨軍銜般的認真。
隻是她并不是無所畏懼,而是帶着驚慌,“怎麼是你?”
“好巧,今天是我。”
“你….你不是在部隊和軍醫院坐診嗎?怎麼今天來這上班了?”傅之揚手還搭在門把手上,遲遲不肯挪步進我的辦公室,滿臉寫滿尴尬與恐懼。
“我退伍後的新工作。”我舉起杯子喝了一口。
“你的新工作?”
她觀察着我的辦公室,似乎想找到王醫生還沒走的痕迹,“以後都在這?”
“嗯。”
我放下杯子,指着她手中的報告,“來吧,把量表拿來給我瞧瞧。”
她聽到我的話,下意識把那摞紙藏在背後。
“别看了。”
“不看你要我怎麼給你簽字?”我仰靠着椅背,挑眉又道:“難不成…這報告是是假的?”
分析動作行為對心理醫生來說并不難,大白天站在我面前,一舉一動都難逃法眼。我隻是想逗逗傅之揚,聽她前任心理醫生說,她總愛命令每一個醫生。
“哪裡假的?”傅之揚被我拆穿,羞愧難當地将報告卷成長條插進褲兜。
她走進我辦公室,小心翼翼的關上門,和剛才在隔壁與隊醫大聲争執時,判若兩人。
“方醫生。”
她竟還記得住我的名字,這讓我有些欣慰,我微笑看着她等下文。
“幫我個忙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