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逃走，我引開怪物。”

當艾陵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這一行字時，秦易笑又用力推了一下她，手指向地面。

順着秦易笑的手指方向看去，艾陵發現她背後有一串灰色的痕迹，那是觸手路過的痕迹。若秦易笑沒有及時抛出綠色爬行物，觸手怪已經找到她了。

她可能已經變成了一灘流淌的觸手營養液。

“看這裡。”

江亦那富有磁性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艾陵的視線追向江亦，他站在離她們較遠的地方。似乎在綠色爬行物制造噪音的期間，江亦趁機跑到遠處。

此刻的江亦并沒有拄着拐杖，行走自如，他左腿的傷看起來已經好了。但在十幾根舞動的觸手下，他顯得如此渺小而脆弱。

“不能浪費江亦制造的機會，他是紅環。”秦易笑喚回了艾陵的注意力，“我們分頭跑。”

“即便是紅環……”艾陵正想反駁，卻瞥見了有一根觸手的方向轉向她們二人，像是注意到她們的對話，它在空中蠢蠢欲動。

“不要猶豫，看這裡。”

江亦的聲音再次響起，但是這一次艾陵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隻能透過半透明的紫藍色捕捉到其中一抹黑影。

“不要猶豫。”

江亦的這兩句話像是在命令觸手怪注意他，更像是在告誡艾陵，不要猶豫。

樹枝被踩踏折斷，在艾陵的腳下發出哀嚎，但是這淺薄的鳴叫卻被身後的打鬥聲輕易地掩蓋。

艾陵不清楚江亦如何和怪物鬥争，她隻能聽到身後不斷有樹木斷裂，腳底的地面震動，無數的怪物受到江亦和怪物打鬥的牽連，與艾陵一起往樹林外奔逃。

她隻是拼命往前跑去，眼前的視野逐漸變得模糊。她才意識到一層水霧蒙上了她的眼睛，眼淚先于她的意志流了出來。

“冰箱兄說的是真的啊。江亦的傷真的好了啊。”

但是此刻的艾陵已經顧不上江亦的欺瞞，随着江亦主動留下牽引怪物，内心對江亦的防備無聲無息破滅了。

她已經不在乎江亦為何要瞞下左腿的痊愈，她甚至慶幸，江亦的左腿早已無事——江亦才有可能在觸手怪的襲擊下逃走。

“地表的生活費可是很貴的。”艾陵擦去眼淚，“我還沒有收你的房費。”

忽然，身後樹林的喧鬧停止了，地面的震動也停下了，身後的樹林的打鬥似乎暫時畫上了一個句号。

“江亦逃走了嗎？”

哪怕知道此刻不是停留的時機，艾陵還是忍不住回頭，蔥蔥郁郁的樹林遮掩了所有的動向，她無法瞥見任何“江亦安全”的迹象。

“或許我能夠在這裡等一下他……”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艾陵便察覺到了不對勁，她身前的陽光全被擋住了，而這個“功勞”顯然不能歸功于頭頂的樹葉。

她緩緩擡起頭，看到了熟悉的“老朋友”，一隻長着魚尾的鳥。在這個“老朋友”的旁邊，還有很多不認識的“新朋友”，一隻長着兔尾巴的鹿，一隻長着蝴蝶翅膀的犀牛……

“你們好？”

艾陵露出了腼腆的笑容：“你們也是被觸手怪吓到了吧？不如我們繼續一起逃跑？”

魚尾鳥的尾巴在地面奮力拍動，兔尾巴鹿搖了搖頭頂的鹿角，犀牛揮動翅膀，蝴蝶的鱗片在光線上發出五彩的光。

“所以？交易失敗？”

看到怪物們襲擊前的“準備運動”，艾陵的笑容僵住了。

……

靜谧的樹林裡，一大片的樹木被摧毀折斷，殘餘的樹木上留着一道道驚心的灰色。

沒有了樹木的遮擋，天空的光線肆意灑落在這片空地上，地上有一灘完整的紫藍色果凍，還有一灘被擠得稀爛的果凍，一抹幽冷的銀色在期間半明半暗。

一隻銀色的龍站立在地上，它身上的許多鱗片脫落，沒被鱗片覆蓋的皮膚有些是嫩紅的，似是從重傷恢複，而更多的是半灰半紅，仍然未能完全痊愈。

銀龍那銳利的尾巴尖直直刺入地上不再動彈的觸手怪，紫藍色的液體四濺，給四周的翠綠染上灰色。

“你以為我會上第二次當嗎？”

銀龍輕蔑地說：“你還能夠再分裂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