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懸看了看分叉的兩處地方。
阿墨眼睛盯着姜北認真道:“靈主,請相信阿墨,阿鼓就在東邊。”
鬼王把胳膊肘往姜北肩上一撐,“姜兄,你看着吧。”
我該相信誰?
“徒兒,相信你自己吧。”樂懸終于開口道。
“去東邊。”姜北對着阿墨道。
阿墨耳朵上的彼岸花抖了抖,開心地朝着右側岔路拐去。
姜北對着鬼王抱歉道:“抱歉兄弟,不是不相信你,是——”
“沒事,快走吧,若是沒有我便把鬼界出口關了,到時候奪回來便是。”鬼王擺手,絲毫不在意。
姜北說了聲謝謝。
鬼王是個大好人。
阿墨一路走一路嗅,衆人跟在他身後走入叢林之中。
鬼界的叢林同人界的還是有極大的不同,初看是滿目的殘枝敗葉,黑漆漆的一片。
但姜北細細看去,卻能發現那些殘枝敗葉線條柔和,看上去異常水潤,絲毫不像是馬上要凋零的樣子。
手背撥開一片樹枝,驚飛起一隻黑色的鳥,鳥的胸腹上還有一處大洞,血迹都幹涸成了黑褐色,堅硬地沾在毛發上,翅膀拍打的動作僵硬笨拙,卻依舊在低空飛行。
“阿墨,找到了麼?”姜北鼻尖充斥着泥土中冒上來的腐朽的味道,他問道。
阿墨罕見地沒有說話,他站在一片樹叢後,愣在原地。
“什麼情況?”姜北湊過去看了看,便見到了叢林之後,不遠處的一隻大鼓,鼓面漆黑,像是什麼動物的皮做的,異常光滑。
鼓身是亮堂的金屬材質,隻是因這鬼界昏暗的光線而顯得黯淡無光。
鼓中心的皮面上有一處處細小的洞,整個鼓面微微凹陷下去,上面還有些黑色落葉,看上去荒敗而毫無生機。
“阿鼓!”阿墨撥開葉子徑直朝着大鼓的方向沖了過去,雙手觸及對方殘破的鼓身,指尖顫抖着浮在上面,看上去有些手足無措。
幾滴淚落在鼓面之上,發出陣陣悶響。
姜北趕忙上前查看,他沉聲道:“怎麼回事?”
阿墨小辮子卡在鼓面上的小洞之中,一時間拔不出來,哭的稀裡嘩啦的。
“你再哭我就真不出來了。”一道聲音從鼓中傳了出來,悶悶的聽上去還有些漏氣。
阿墨一瞬間起來,狠狠用手砸了一下鼓面,被人戲耍産生的憤怒瞬間取代了理智,他又砸了好幾下。
直到手掌間有些松散的鼓面被柔軟的布料取代,手掌被人緊緊握住,阿墨一愣,随即擡頭,看着眼前的人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滞。
對方見到阿墨顯然也是有些愣住,他道:“你,你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小了?”
阿墨從對方身上爬了下來雙手叉腰拒絕回答,反問道:“你怎麼回事?方才那樣子我以為你死了!”
阿鼓身穿一襲皮質黑衣,偏女性的長相,卻是男人的聲音,眼角眉梢都帶着魅惑的慵懶,像一隻狐狸,飛揚的眼睛此時正帶着似水的溫柔看向眼前的小個子阿墨,眼神中帶着震驚和笑意。
“我哪會那麼容易死了。”阿鼓輕哼一聲,“不像某人,居然還變小孩了。”
“你知道什麼?”阿墨瞪大雙眼,想伸手去捏對方白皙的臉頰肉,卻被一把抱住,根本不能動彈。
“小阿墨,這以後的百年間你看着辦吧,我要把之前你欠我的都捏回來哈哈哈!”阿鼓笑得很開心。
“滾開,方才怎麼回事?為什麼你的本體會殘破成那個樣子。”阿墨撇開小臉問道。
“哦,我睡過頭了,沒來得及換張皮。”阿鼓輕飄飄地道,但眼神卻一眨不眨地落在阿墨身上,像是看對方的反應是一件很極有意思的事情。
“你——”阿墨有些生氣地指了指對方,又一甩手,想着正事要緊,自己同對方唠嗑許久,差點忘了靈主在邊上,剛想提醒阿鼓,便聽聞對方朝着自己身後點了點頭道:“靈主大人。”
嘴角帶着狡猾的笑容,眼白緩緩變黑,像是被瞳孔中過于深的墨色暈染,看得姜北有些莫名的毛骨悚然。
一旁的阿墨又拍了拍阿鼓的肩膀,“别裝,你吓到靈主了。”
眼白中的墨色又湧回了瞳孔之中,阿鼓又回到了之前的慵懶的樣子,他起身伸了個懶腰,對着姜北道:”走吧,靈主大人。“
姜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發現對方徑直從鬼王身上穿了過去。
鬼王被這猝不及防的一穿也是愣住,過了好一會才露出寫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看着姜北,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對方,“什麼意思?”
阿鼓回身,看了一眼姜北身邊的鬼王,“前幾任鬼王都被我如此待過,你莫要見怪。”
姜北拉着鬼王離開,身後的樂懸神色變換着跟了上去,指尖靈力一凝,在身側一閃。
樹影閃動,幾人腳步挪動之間在叢林中發出一陣陣響聲。
走在鬼王身邊的姜北突然覺得有些困倦,他奇怪的扶了扶自己的太陽穴,怎麼會有些困了呢?
眼前逐漸變得模糊,視線中最後一幅畫面是不斷向下滑的黑色樹枝,以及鬼王看上去有些手忙腳亂的身影。
“诶诶姜兄你怎麼了?”鬼王沒能扶住姜北,但卻托住了對方的後腦勺,走在前面的阿鼓和阿墨聞聲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