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怎麼回事?”紀栖道。
試煉場中,弦歌竟然被姜北壓的節節敗退,周身的氣息都有些紊亂,靈力也隐約間有着暴走的趨勢。
另外兩人也看出了場内的狀況,崔尋緊聲道:“再這樣下去他會靈脈逆轉,修為盡廢。”
“姜公子的實力怎麼會如此強悍。”蘭聽疑惑地看了兩人一眼,有些不明白。
“不,是弦歌自己。”崔尋搖搖頭,“他在害怕。”
紀栖和蘭聽同時轉過頭看向崔尋。
場内突然發出一聲沉悶的嗡鳴,像是什麼東西斷掉發出的聲響。
姜北動作微頓,他注視着眼前落在地上的琵琶,其中一根琴弦從中間斷開,一向看上去堅硬的琴弦此時看上去異常柔軟,輕輕搭在地上,上面好像還摻雜着點點猩紅。
弦歌一動不動地蹲在地上,指尖有些顫抖。
姜北方才便發現了弦歌的異樣。
他沒使出全力。
但姜北顧不得許多,他沒空思考弦歌想做什麼,隻是加快了攻擊速度。
弦歌懷中的琴脫手而出的時候,姜北便停手了。
他發現弦歌并不是不想使出全力,而是——
他無法使出全力了,否則怎麼會連自己的武器都護不住。
靈力在周身暴走,姜北見到弦歌緩緩擡頭,眼底是徹底彌漫開來的猩紅,他直直地望向姜北,平日裡的溫和盡數退散,露出了遮掩不住的恨意。
像是經年累月凝聚出來的,直接穿透進了姜北的眼底。
是對自己的恨。
姜北一時間惘然,眼前的弦歌好像很陌生,又好像,在哪裡見過。
也隻是這一瞬間愣神,姜北便見到眼前突然有一瞬間的反光,胸上涼涼的,像是被什麼東西穿了過去。
腳下的花瓣自動飛出斬斷了弦歌手中插進姜北胸口的琴弦。
心間疼痛傳來,姜北閃離開來,有些輕微的眩暈。
“弦歌,你——”姜北捂住胸口同弦歌拉開距離,他沒想到會被弦歌偷襲。
“呵。”弦歌起身,周身靈脈逆轉,靈力暴走,他朝着姜北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帶着沉重的喘息,他朝着長老席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視線,用隻有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說道:
“我弦歌苦修十載,是這世間最高門派最強弟子,居然沒有辦法打敗你,姜北…”
弦歌看着自己的顫抖着的手掌心。
“我隻是想在他面前證明,我弦歌不比你差….”
“可為什麼我一看到你我就害怕了?”
“我明明能打敗你的?可為什麼?”
弦歌湊近了姜北,姜北此時臉色煞白,小口呼吸着空氣,心間空蕩着,像是有風灌了進來,是陣陣透透的涼意。
生機快速流失,卻又同纖細的藕絲,不曾斷絕。
弦歌暴走的靈力壓了下來,他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
他,說的是樂懸吧,怪不得自己問起玄樂仙尊有沒有收過别的徒弟時候對方臉色怪異。
“你受傷了…”姜北閉了閉眼,他看着弦歌陌生而通紅的雙眸道。
“但…我修為不如你,讓你害怕的不是我,而是..你害怕失敗的心。”
心髒中突然湧入一股熱流,斷斷續續的生機被連接,姜北的呼吸變得粗重了些,有些遊離的意識回歸,鐵鏽味濃郁,威壓之下,他昂起頭看着對方。
就像是在極樂鎮遇見時,對方從裝飾華麗的車駕上出來,居高臨下望着所有人。
溫和的僞裝褪去,露出了經年累月的不安。
“弦歌,你太驕傲了。”
手悄然背在身後,腳下的花瓣少了一片,姜北盯着弦歌,一字一句道。
但弦歌像是沒聽見一般,他的話落了下來。
“你一個來路不明的,卻讓師尊耗費無數精力,我自小便在師尊身邊長大,但師尊從未對我有半分笑顔,對你,姜北。”
弦歌的聲音聽上去咬牙切齒。
“他哪怕動用靈魂分身也要守着你。”
姜北吸了口氣,他疼的,但有些話還是得說:
“弦歌,再這樣下去你修為全廢了,即便你把他找回來,他隻會對你更加失望。”
弦歌凝視着姜北慘白的臉,莫名其妙道:
“師尊讓我去找你的時候,我還不相信你這種連靈竅都未開的,居然會讓師尊如此重視,但即便是我隐瞞了你的存在,還是讓師尊找到你了。”
“而我卻被罰禁閉整整三年!”
“你算什麼東西,姜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