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尋和蘭聽應該是處理完了河中的血水,蘭聽手中拿着一顆圓滾滾的東西,看起來毫不害怕地朝那怪物黑洞洞的眼眶裡塞了進去,笑嘻嘻地看向紀栖道:
“紀栖哥哥,你是不是害怕呀,要不我來抱吧。”
蘭聽小虎牙明顯,朝着紀栖伸手,紀栖拒絕着轉開身子,表情卻是有些不自在,朝着蘭聽道:“女孩子家家的成天沾這些東西怎麼能行?”
蘭聽搶不過對方便氣鼓鼓地瞪了對方一眼,接着便把目光投向了那半人的軀體,眼神中帶着好奇。
蘭聽正想伸手去摸摸怪物的血管,一隻素白的手伸出抓住對方的手腕,一道有些無奈的聲音響起,崔尋另一隻手刮了刮蘭聽的臉蛋,“看看就行,别上手。”
蘭聽委屈地扁了扁小嘴,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弦歌。
弦歌隻是輕輕搖頭,對着蘭聽道:“等帶回議事台給諸長老看過後,若是小蘭喜歡,便拿去玩兒吧。”
紀栖瞪了一眼弦歌道:“弦歌,你别老慣着她這個毛病。”
崔尋在邊上點點頭。
弦歌笑了笑,朝着姜北道:“方才的聲音于你無害,休息一晚便好,我們還要回宗門複命,便不與姜公子同行。”
說完弦歌遞給姜北一張薄薄的金屬片,上面凹凸不平地刻着些字,姜北眼前有些模糊,看不清便也沒接過。
“這是之前同你說的,仙門試煉的請帖,若是有興趣,姜公子可以憑借這請帖來參加。”
姜北猶豫幾秒還是接過對方手中的請帖,“多謝弦歌兄弟。”
其餘幾人瞬間在眼前消失,姜北站在民房屋頂,身子輕微顫了顫,看上去像是力竭了一般。
餘光朝着一處看去,腳下的瓦片一松,姜北的身形随之晃蕩,眼看着便要落下去。
阿璃,還不出來麼?
方才的事,姜北确實有些虛弱,但實質上的傷害并不多,隻是心神震蕩流了些血,看上去吓人罷了。
身體全然放松着朝下墜落,姜北的唇角微微勾起。
方才那半人怪物獠牙咬來之前姜北被人往後拉了一把,這氣息他再熟悉不過了。
身體極速下墜,耳邊呼呼的風聲驟然停歇,氣流蓦然向上湧,熟悉的草木花香撞進姜北心間,他合上雙眼,任由對方接住自己,将自己環進雙臂之間。
“姜公子他…”是東棠的聲音。
此時姜北雙目緊閉,七竅之中流出的鮮血在暗夜之下顯現出深紅色,看着格外虛弱。
柔軟如玉的指腹輕輕貼在唇邊,擦拭掉上面的血痕。
“姜北…”
指尖輕微的顫抖被柔軟的唇捕捉,姜北的手指動了動,依舊沒有睜開眼。
“西陶,來看看他如何了。”
耳邊腳步聲響起,應該是西陶蹲在身邊查看,衣料摩擦間出現了窸窸窣窣的響聲。
眼前的月光被遮擋,姜北感受到有一股純淨的靈力流轉進自己的經脈之間,經過自己小腹周邊時略一停頓又傳行而過,走了一圈。
“公子,姜公子并無大礙,隻是…”
西陶聽上去有些欲言又止。
姜北感覺抱着自己的人松了口氣,随後又緊了緊抱着自己的手臂。
“隻是什麼?”聽上去語氣有些不耐。
西陶支支吾吾不敢說。
“啧,他要醒了….他住哪兒?”那聲音問道。
“住..住绛樂舫。”是東棠的聲音。
“悄悄把他放去門口…我們走。”南璃動了動身子道。
聲音在耳邊響起,姜北将方才含在口中的血吐了些出來,發出悶哼聲。
身上環抱着自己的手臂又緊了些,應該是南南的聲音,“姜公子怎麼又吐血了,西陶你是不是看漏了什麼?”
“算了,我自己來。”姜北甚至能感受到對方呼出的氣劃過自己的臉頰。
小心翼翼又輕柔如風。
草木花香愈發濃郁,姜北察覺到對方的靠近,心在胸腔之間鼓動,發出如雷的響聲,一時間分不清這瘋狂的心跳聲是自己的,還是對方的。
呼吸頻率也有些混亂,姜北的眼睫控制不住地顫動得厲害。
對方貼近的動作一頓,像是察覺到什麼,瞬間朝後退去,姜北在心跳聲巨響的時候就将靈力悄然彙聚在指尖,手臂微微擡起。
此時對方猛的一後退,便撞進了姜北已經放在身後的掌間。
帶着靈力的手壓了下來,額心相觸的瞬間,二人的世界同時發出一聲轟隆巨響。
呼吸纏繞在一起,花草香混着血腥味在空氣間流淌。
姜北睜開雙眼,倏然對上一雙墨綠色的瞳孔,瞳孔中倒映着自己有些狼狽的臉,但姜北卻不在意,嘴角勾起,他像是極為開心的道:
“抓住你啦,阿璃。”
姜北的眼睛格外明亮,一眨不眨同南璃對視。
南璃一時間沒有掙脫開來,二人睫毛相觸,姜北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