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北回神看了一眼高幀道:“老高啊,你若是早些遇見我,便不會說出如此的話了。”
說完也不管一臉懵的高幀,抓着吉祥物一般的姐弟兩順着圓台邊繞了過去,先是站在甲闆側邊。
潮濕的水汽随風而來,打在姜北臉上,是一股清新的味道,嘩啦啦的水聲不斷想起,摻雜在不間斷的樂聲之間,倒是别有一番風味。
台面上站着數道衣着飄逸的女子,正一邊在台上舞動身姿,嘴中一邊發出柔婉的歌聲,台下側後方坐着一排樂師,正藏在圓台形成的陰影之中拉撥樂器,給台上的人伴奏。
姜北的視線朝着自己來時的方向斜向上看去,原來真正熱鬧之處在這兒。
圓台對過去便是下沉式的船艙,船艙之上壓着厚重的木闆,木闆之上搭建了一處看台,看台呈波浪的形狀層層向上。
每層看台上皆設置着五到八張圓桌,最上方一層有紗曼遮掩看不真切,其他各處皆是有穿着華麗之人或躺或坐,身邊側站着一二侍女,正小心翼翼伺候。
“歡迎各位來到我绛樂坊,船行駛時間為兩日,今夜坊上煙月姑娘感了風寒,嗓子不适,讓諸位期待落空,甚感抱歉,今晚諸位在船上的消費通通減至五成!”
人群中傳來一陣歡呼,船艙内的人也出來了不少,顯然是這五折的力度強勁,吸引了不少人。
姜北:除了0元購,我現下都吃不起。
姜北周身環繞着數輛推車,上面擺放着各色食點心,混雜的食物香氣讓姜北的肚子更餓了,他看看邊上兩位眨着眼睛的姐弟。
做樂器的不知道能不能吃,不過都變成人了,一張嘴一個胃,吞了便是。
看了看圓台上輕歌曼舞的侍女,又看了看方才穿出聲響的坐在最頂上的一處看台,姜北對着姐弟兩勾勾手。
“想不想吃?”
兩人點頭,姜北拉着他們朝看台上看去。
他準備重操舊業,見證人就是這姐弟倆。
“看着哈。”姜北道,轉身朝着看台之上走去。
因為姜北穿的還是盈樂城中韓衡給自己定制的衣服,布料品質同染色技巧皆是一流,看着便知價格不菲,腳上一雙皮質短靴形狀特異,幾道淺色的花紋繁複矜貴,行走間隐約透出些許皮毛的反光,看上去尊貴而華麗。
再加上姜北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表情,一路竟然沒人膽敢阻攔。
直到姜北的鞋踏上最上一層台階,眼看着就要進到那紫紅色紗曼遮掩之處,幾個侍女終于猶猶豫豫地上手攔住,對着獎姜北笑道:“公子去哪間?”
姜北朝着侍女們笑笑,像是朵被風吹開的紫羅蘭,将侍女們笑愣在原地。
“方才說話的是你們舫主吧,我想見她,商量個事兒。”姜北道。
“大膽,舫主豈是你想見便能見到的?”紗曼後走出一個紫衣美人,隻見她捂着喉嚨,臉色蒼白擰着秀眉朝衆侍女道:“還不快把他帶下去。”
“煙月姑娘。”身後侍女齊齊躬身行禮道。
原來這就是煙月,還真是感冒了,方才的話語間能聽出濃重的鼻音。
侍女們并無辦法,隻能照做,她們為難地看着姜北。
姜北不為難侍女,隻是上前一步對着那煙月姑娘行禮,“煙月姑娘,在下姜北,有事想找舫主,不知可否代為通傳一聲。”
煙月皺着眉頭上下打量着姜北,“擡頭。”
姜北不知對方何意但照做,便見煙月的眼神微微閃爍,她回頭看了眼紗幔,低了低頭對着姜北道:“你進來。”
周圍的侍女不知發生何事,但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議論,隻敢偷偷對視,眼神交流。
看着姜北掀紗進去的欣長背影,侍女們嘴角的笑容快要藏不住,卻在聽見煙月姑娘的一聲,“給我管好了,别再讓旁人上來。”
誰不知道在這坊上,若是舫主不在,煙月姑娘便是最大。
二人進去後,侍女們開始竊竊私語。
“煙月姑娘怎麼又把人給放進去了?”
“不知道,不過最近好像說煙月姑娘要走。”
“為何要走?煙月姑娘可是這坊上最受歡迎的,便是回到蘇绛城也是能排入靈音榜前三的存在。”
其他侍女們搖頭,“這就不知道了,诶呀,我們還是看看好吧,别再讓人上來了,方才那位公子氣勢非凡,走上來的時候,我以為是哪桌上原就在的客人,根本不敢阻攔。”
“但他這張臉若是見到過便不會忘記,晚上這些桌上的客人之中沒有一個有這位公子的容姿,許是後來的。”
侍女們小聲交談,紫色紗幔被風吹起,在空中打了個轉,又轉圜回去,看着輕盈透薄,實則将裡面的聲音畫面遮得密不透風。
“舫主,我給您把人帶進來了。”煙月的聲音在前面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