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北又去買了些别的東西，經過茶樓的時候，他坐了進去。
說書人講的正是張宅的事兒。
“說那張家小姐原從小便入了仙樂門，十餘年未歸家，那張家老爺和夫人盼星星盼月亮，終于把孩子盼回來，張家老爺卻氣得大病一場。”
衆人：“為何？”
“原是那張家小姐歸家的同時也帶了一人回來，說是已私定終生，當然這些都不足以讓張家老爺氣倒。”
衆人：“張家小姐有身孕了！”
“嘿！”驚堂木一拍，說書先生間隙間喝了一淺碗茶。
“還真是！那時張家小姐已顯懷，回來一路被街坊鄰居可是瞧了個遍，便是鐵了心要嫁給那男人，張家我們老盈樂人都知道，張家老爺做生意的精得很，看人基本不會出什麼岔子，若是堅決不同意，定然是那男人有什麼問題。”
衆人：“可那張家小姐不是自小去仙樂門修行了麼？帶回來的也應該是仙門中人，便是不玉樹臨風，也該樣貌端正，品行尚可才對。”
說書先生摸了摸胡須道：
“誰同你們言這張家女婿是仙門中人了？”
衆人：“那是何人？”
說書先生這次倒是沒賣什麼關子便道：
“據說啊，這張家女婿，是個魔。”
衆人倒吸一口氣，所有人都議論紛紛道：
“人魔兩族不可通婚，特别是修煉之人，這，這不是百年來的規矩？”
“是啊，縱使有僅有千分之一的幾率，但若是誕下那東西...？”
“對啊對啊，這張家小姐也太不懂事了些，若是真生出那東西可就遭殃了。”
“諸位安靜，且聽我說。”說書先生擡了擡手，壓住了正在喧鬧的衆人。
“最後張老爺子也無甚法子，隻得歡歡喜喜辦婚宴，之後倒是相安無事過了幾個月，那女婿看起來也算和氣，對張家小姐是極好，那老爺見自家寶貝女兒幸福，心中也算是落定了些，平日裡倒也不給女婿臉色，本來是見和和美美的事兒，但，好景不長啊！”
“那張家小姐臨盆之日，據傳那日清晨，天空如墨，烏雲傾軋地平線，連打更人都疑惑是不是搞錯了時辰，那産房遲遲未傳出動靜，約莫到了第三天夜裡。”
衆人：“對對，我記得那幾日，天色陰得吓人，原是因為張家小姐。”
“是啊，原來如此，那幾日我還去聖樂殿拜了許久。”
說書人趕忙制止在場衆人的臆測，他道：“诶諸位别慌，那三日天暗，是因為仙山上有仙長在渡雷劫，莫要無中生有。”
“我繼續道來。”
“時間太長，那産婆在房裡坐着睡着了，醒來時候嗅到了濃郁的血腥味，爬起來一看，但張家小姐已經沒了呼吸，身下流的全是血，那孩子躺在血裡正大哭呢，産婆着急忙慌的把孩子抱起來想沖出産房尋大夫，腳下一絆發現那張家女婿不知何時進來，産婆以為是對方睡着了，便搖了搖，卻發現對方身體軟軟涼涼的，竟然是死了！”
衆人：“那張家老爺呢？如何反應？”
說書先生搖了搖頭道：
“自然是沒辦法，但沒了女兒，張家老爺便一夜白頭，那生下來的娃娃也隻是随便丢給一個奶娘照顧着，也不曾見他帶出來見人。”
“但有傳言道，那孩子同他爹一樣，是個魔。”
衆人：“原來如此，怪不得張家滿門俱滅，這魔物終究不是什麼好東西，殘忍冷血終究是天性。”
有人道：“但那日張家還辦了滿歲宴，那陣仗大的，啧啧啧。”
說書先生道：“你不曉得，這是那魔童作祟，擾得張家不得安甯，你們不記得張家小姐是什麼人了麼？張家專門從仙門請的樂歌，說是能降妖除魔，但誰知道，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竟是被反噬，落得如此下場，倒是慘了那些無辜的賓客，本是高高興興來吃酒，現下卻連命都丢了，哎，世事無常世事無常啊！”
姜北看着說書先生收攤，要不然說高手在民間呢，什麼消息都能撈到。
姜北琢磨這方才說書先生說的最後一段。
若是自己見到的那張樂譜是特别定制的，用來降魔的，那便說得通為何自己覺得這音調唱起來特别像是超度曲了。
但是那日竟然在場所有人除了自己，沒有一人活下來嗎？
怪不得方才那老婦見到自己像是見鬼了一般，可不是嗎？
姜北覺得心底一陣發寒，若是沒有樂懸，自己那時候也已經死了。
姜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些後怕。
自己好像有些低估了這個世界的生存難度，除了窮死，他還面臨魔、鬼或者還有什麼他不曾知曉的生物的威脅。
“隻要你按照樂懸給你的功法，往後遇到此等情況也不會如之前一般，束手無策任人宰割。”南璃歪了歪腦袋，像是看出了姜北的擔憂，對姜北道。
姜北歎了口氣，又摸了摸貓頭道：“還好有你陪我。”
南璃身形一滞，眼瞳放大了一瞬。
姜北摸夠了便撒手往回走，颠了颠手中的錢袋，肉痛的走進衣鋪給自己那沒換過穿着的師父買了一件衣服。
回到小院子裡，姜北記得樂懸對自己的叮囑，把包好的香灰遞給南璃，南璃叼着香灰去了阿藍所在的小隔間。
“有吃的了不準哭。”南璃看見阿藍扁起來的嘴便警告道，見阿藍生生把眼淚收回後才将香灰抛給了對方。
阿藍看着眼前的灰色粉末，彎下身用手指沾了一點放進嘴裡，就這麼小口小口地把這東西吃完了。
南璃看着阿藍身上因陽光灼燒而閃着橙紅色光點的部位漸漸消失。
南璃點點頭，果然還是聖樂殿的香灰有用，它轉身回去找姜北。
姜北以為自己出去一趟樂懸便回來了，但是找了一圈還是沒有，姜北便将給樂懸的衣服放在了進門最顯眼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