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北拍拍兜應聲說好。
跟着隊伍出去,姜北被帶出了門,此時門口幾乎沒什麼人,姜北耳朵動了動,聽見裡面隐約傳來的喧鬧聲,估摸着賓客們都被帶了進去。
“路線昨日已為諸位安排好,想必都知曉了,結束後諸位别着急離開,酒席已經布置好,請諸位賞臉。”
此人便是方才站在門口的丫鬟,她在姜北身邊大聲道,說完又回頭看了一眼院内。
姜北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還沒看清楚是什麼情況便被邊上的老朱一拉。
“開始了。”
喇叭吹響,嘹亮的聲音瞬間穿過門牆,衆人随着節奏進入内院,姜北在最前面同老朱一起跨過了第一道門檻。
“聖樂庇佑——”
唢呐瞬間蓋過開場的喇叭聲,鳳鳴響徹在宅院之上,如鳳凰展翅般将福澤庇佑在這方天地。
“滿歲安康——”
琵琶聲響起,珠玉碰撞之聲如雨滴般落入宅院的每一寸角落。
“歲歲年年——”
胡琴悠長綿延,不絕于耳,福澤同弦音共鳴。
“皆得所願——”
鼓聲震天,咚咚的聲音越來越快,最後連成一片震耳欲聾的轟鳴。
四樂齊鳴,四周空氣微微扭曲,衆人隻覺得自己從頭到腳被那渾厚的樂音貫穿,仿若受到了一次洗禮。
姜北唱完最後一句便覺得有些頭給這音樂震的有些暈。
但與此同時,姜北同衆人邁過數道門檻來到了宴席之所,看到了被奶媽抱在懷裡,穿着紅衣的大胖小子。
此時宴席已然開場,姜北一行人被丫鬟引着到了一張空桌之前,丫鬟手朝着酒席的方向指了指。
“勞煩諸位了。”
衆人點頭,但除了姜北和老朱之外,其餘人皆是先要回方才等候的小院中把身上的樂器裝回去。
姜北沒有坐下,他看了看這熱鬧非凡的場景,又看看不遠處的大胖小子,覺得自己昨日的擔憂好像是多餘了些。
“我去同熟人打個招呼。”老朱在姜北耳邊悄聲道。
院中開闊,放着至少十張酒桌,張家人坐主桌,姜北他們坐在最外圍的一桌。
樂隊的其餘人很快便回來,來時還給姜北塞了一袋銀兩,說是張家方才結算的酬勞。
“诶,這張家小胖包裹的真嚴實,就露半張臉也不怕把孩子蒙着了。”
酒桌上隻上了幾道熱菜,衆人往上一坐,将手中的錢袋打開數了數,心滿意足地放入衣中。
“張家還挺客氣,多給了些。”
“可不是,方才丫鬟同我說這是老爺多給的紅包。”
“啧,但我瞧這張家公子看上去并非體弱多病,這不挺健康?”
“這奶娘做的什麼活計,給孩子包如此嚴實,也不怕悶?”
姜北聽着衆人的議論,朝着已經坐上主桌的小孩子看了過去,還是被奶娘抱着,孩子父母呢?
他依稀記得昨日有人說這張家小姐是沒了的,那孩子他爹呢?
姜北看遍了主桌上的所有人都沒得出最終的結論。
菜一道道上桌,姜北嗅了嗅空中彌漫的香味兒,感覺有些餓了。
明明來之前吃了不少,怎麼現在又餓了,姜北把兜裡的貓掏了出來,想着對方是不是也餓了。
沒成想貓竟閉着眼睛,看上去在睡覺。
姜北隻好把貓放回去,自己則拾起筷子挑些看上去好吃的吃。
“诶诶,快瞧瞧,要抓周了,抓周了!”姜北正把一塊肉放入嘴裡,便聽到桌上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周圍部分其他桌的客人起身朝着主桌湧了過去,但姜北這一桌是都去了。
愛湊熱鬧是人的本性。
轉眼間主桌周圍被圍的水洩不通,姜北被衆叔叔嬸嬸帶着早就擠到了最前排,對台上桌子上放置的東西瞧得一清二楚。
那四件樂器自是不必多說,其他還零零散散擺着毛筆、書、銅錢還有些雜物。
“這小子方才都不哭不鬧,該是個安靜性子,我看啊他定然不會選那唢呐。”
“誰知道呢?且先瞧瞧吧。”
“這孩子方才便是閉着眼睛嗎?”
“诶,你這麼一說我有些不記得了,難不成方才如此安靜便是睡着了?”
“不知道不知道看看吧,诶诶诶,睜眼了睜——”
場内突然安靜了下來。
隻見那在奶娘懷中的孩子睜開了雙眼。
“他他他,他的眼睛怎麼是灰色的?!”
姜北站在第一排,看得最清楚不過。
但姜北發現那雙灰黑色的眸子正緊緊盯着自己,眼瞳中是徹骨的寒意,姜北打了個冷顫。
這麼小的孩子,眼神怎麼會是這樣。
衆人皆是愣住,一時間竟無人說話。
混亂在一瞬間爆發,隻見人群中某處噴湧出一道鮮紅色,血腥味快速彌漫開來。
所有人尖叫着朝四處跑開,原本被抱在懷中的小孩不見蹤影,奶娘躺在地上,身下是一小灘緩緩流淌開來的紅色。
“姜北——”姜北聽聞有人在耳邊叫自己。
感覺身上很冷,鼻間濃郁的血腥味爆炸開來,他隐隐覺得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