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竟是一個聲兒都沒有了。
遲月笑着等着,果不其然,她聽見朝玉不可置信的聲音傳來:“宗鸢如此,是水雪做的?”
遲月莞爾:“不錯。”
朝玉久久不能回身,俄而,她擡頭看着灰蒙蒙的天,喃喃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遲月思忖片刻,答道:“殿下出宮,在國公府小住,應該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朝玉苦笑。
她性子一闆一眼,不如遲月靈活機敏,皇後吩咐的事她照做,但她從不多問,隻将事做好便是。此次皇後謀劃,她并沒有過多了解,從而很多事都不知道。
“殿下所謀何事?”朝玉斂了心神,不解問道:“即便讓宗鸢将這荒唐話說出來,我們也不能如何,頂多是宗家懷有不軌之心,并無實質行為,宗家到時候将罪名往宗鸢身上一推,便不能奈他們如何了。”
遲月訝然:“誰說沒有?你以為宗鸢說的話隻是她的妄想?”
朝玉懵了:“何意?意思是……宗鸢說的都是真的?那……那我們得趕緊回城啊!”
“不急。”遲月莞爾:“城裡有彌家,還有國公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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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卞如盈得閑,一早便回了娘家。
“娘,父親如何了?”她看向戚閱竹,眉目哀愁:“此次父親受到重創,也不知道何時能好起來。”
戚閱竹不以為然:“你父親好着呢,整天悶在院子裡,也不出門,與潘姨娘如膠似漆,誰來了也不能分開。”
“依我看,他現在這樣就挺好,免得到時候又給你長姐招來麻煩事兒。”
卞如盈讪讪低下頭。
戚閱竹看着她:“董家現在待你怎麼樣了?董徹那混賬玩意兒還欺負你不曾?”
“有長姐替我做主,我好着呢。”卞如盈笑笑,一掃之前的膽怯綿軟,眉目開闊:“董家現在恨不能将我供起來,我要往東,他們絕不敢往西去,我要什麼便有什麼,至于董徹,他現在搬去了姨娘院兒裡,十天半月都不會礙着我眼,我現在守着孩子過日子,也挺好。”
“還得是你長姐。”戚閱竹幽幽歎口氣:“幸而你長姐有手段,你二姐姐前一陣兒不也是。”
卞如盈好奇問:“二姐姐怎麼了?”
“懷盈婆母太強勢,總想着給易琮房裡塞人。”戚閱竹撇撇嘴:“人家小兩口過得好好兒的,孩子都幾歲了。也不知道那姓路的是發什麼瘋,硬要插手小兩口的房裡事,還好你長姐及時趕去,替你二姐姐撐腰,才教那姓路的消停了!”
卞如盈聽得有些出神,直到戚閱竹喚她,她才回過神來,彎了彎嘴角:“幸好我們有長姐。”
戚閱竹又歎,贊同道:“誰說不是呢。”
卞如盈略坐了一會兒,想了想,還是打算去探望一下父親卞瀾,畢竟,父女倆也有一段時日沒見了。
才走到卞瀾院門口,就聽小厮說卞瀾去找長兄卞炳了。
是以,卞如盈去了卞瀾院兒裡的一處水榭等候。
水榭紗帳重重疊疊,隐隐約約。
卞如盈盯着一處發呆,丫鬟在一旁給她扇風。
直到風停,她才疑惑轉頭:“怎麼了?”
丫鬟指着外邊兒,不解問:“怎麼他們都出去了?”
卞如盈起身張望,見院兒裡的仆從都恭順地離開了。
她沉吟片刻,吩咐另一個丫鬟:“去問問怎麼回事。”
沒一會兒,丫鬟回來禀道:“是潘姨娘,說她買了百盆月季,讓人去搬呢。”
卞如盈皺起眉頭。
丫鬟雀躍問她:“夫人,我們也去瞧瞧吧?”
突然,卞如盈看見潘嬌出現在院子裡,懷裡拿着什麼東西,她神色緊張,行徑古怪得很。
卞如盈緊緊盯着不遠處的潘嬌,心跳如鼓擂,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她知道,她必須要做點什麼。
潘嬌往書房去了。
卞如盈飛快轉動着腦袋,吩咐兩個丫鬟:“你去找夫人,讓她帶着人來,記得帶上繩索,人越多越好,若是可以,把長兄和嫂嫂也叫來。”
“你,去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