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珞珠和卞烨也有些意外。
“前有如盈被董家欺壓多年。”卞持盈冷靜言說:“後有懷盈疑似也被婆母欺負。”
她自省:“由頭竟是我思慮不周,是我做得不對。”
見她這般,卞知盈的尾巴一下就翹起來了,她伸手指向卞烨:“還有阿兄也是!”
卞烨一呆,不明白怎麼和自己扯上關系了,他連忙制止:“我怎麼了我!你别胡說!”
“我怎麼就胡說了!”卞知盈摟着寶淳,瞪他:“你在學院裡被人欺負了也不敢說出來,隻敢跟我發發牢騷,你就是怕阻礙長姐,怕給長姐帶來麻煩,怕别人議論你是仗着有個皇後姐姐所以行事毫無無顧忌纨绔子弟,所以才隻字不提的!”
卞持盈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她看向卞烨:“阿烨,當真如此?”
“長姐……”卞烨起身來,嗫嚅着嘴唇:“這……這……”
“阿烨,你怎麼一個人受着!”崔珞珠也起身來,一臉恨鐵不成鋼模樣,埋怨他:“你該跟我、跟你父親說的!”
卞持盈擰眉望去:“是怎麼被欺負的?”
“不是……”卞烨趕緊擺手澄清道:“沒什麼大事,也沒有怎麼欺負我,隻是幾句口頭上的事。”
卞知盈呵呵一笑,陰陽怪氣道:“是啊,是沒什麼大事,也不知道是誰在學院被人氣得飯都吃不下,隻敢大被蒙頭,哭得稀裡嘩啦。”
寶淳迷蒙着眼擡頭,臉上還有壓痕,嘟囔問:“小姨母,誰哭了?”
卞知盈揉了揉她的腦袋:“沒誰,快睡快睡。”
寶淳重新埋在她懷中,呼呼大睡起來。
卞烨有些尴尬,臉色微紅,他低下頭去,小聲替自己辯解:“隻是同窗之間的打鬧玩笑而已。”
崔珞珠急道:“這哪裡是玩笑,分明是存心拿你消遣作樂!若今後還有這樣的情況,你怎麼辦?打算就這麼受着?”
她急得不行,一時又格外自責。
這一切都怪她、都怪她!四位兒女,沒有一位她是教好了的,她這個母親當得,實在是太失職了。
“我隻是不讓你們仗勢欺人。”卞持盈起身來,看着卞烨,諄諄善誘:“而不是讓你們忍氣吞聲,若受人欺壓,以勢反擊,也是使得。”
她走到卞烨跟前,擡手拍了拍幼弟的臂膀:“以往是我不對,今後再不會了。你們放心,若是有誰欺負你們,你們隻管仗我的勢反擊,即便鬧大了也無妨,隻要你們占理,我便會替你們做主,不會讓你們白白受欺負。”
“至于懷盈。”她負手而立,看向院中:“近日得閑,我去易家瞧上一瞧。”
卞知盈眼睛一亮:“我也去!我想二姐姐了!”
傍晚時分,幾人吃過晚飯後,一同前往城西的翠波湖遊湖納涼,吃茶賞景。
皇後遊湖,陣仗不會小,但卞持盈不欲鋪張高調,讓人按尋常規格安排就是。
卞家一行人乘坐馬車來到湖邊,遠遠便瞧着湖邊停靠着一艘畫舫,畫舫精美絕倫,一層供人賞景話聊,二層一方小舍,供人吃茶休憩,這是長安時下遊湖最常見的規格。
主子們紛紛入舫,仆從上了另一條小船随行。
船還未開動,寶淳巴巴站在圍欄邊,扶着欄杆看向畫舫外邊兒,眼裡盛滿了歡喜。
舫外青蔥翠綠一片,湖邊翠柳青青,微風拂面。此情此景,不禁讓人感歎:正是人間好時節!
這時風動,頭頂有風鈴聞風而動,叮叮鈴鈴,清脆作響。
寶淳仰起頭來,盯着那風鈴出神。
她轉頭,目光在幾人之間來回切換,忽然,她噔噔噔跑到卞烨身邊,擡起頭伸出手:“舅舅,抱寶淳。”
女童額發淩亂,臉頰雪白柔軟,眸光明亮清澈,嬌憨可愛。
卞烨欣喜她的親近,卻也有些緊張。
他彎腰将寶淳抱了起來,懷中一片綿軟,他高興得厲害,看着她柔軟的臉頰,卞烨想親一親,但又不敢。
寶淳乖乖依偎在他懷中,指着風鈴:“舅舅,寶淳想摸摸它。”
卞烨生得人高馬大,聞言立馬走近,手臂微擡,寶淳如願摸到了風鈴。
風鈴在她手中晃動,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好聽極了。
寶淳彎了彎眉眼,卞烨盯着她看了許久,見其實在靈動可愛,實在是心癢癢,于是偷偷在她臉頰上飛快親了一口。
“嗯?”臉頰的觸感讓寶淳疑惑地轉過頭去,她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卞烨,不說話。
卞烨更緊張了。
這時,船開動了,風呼呼湧進船中,風鈴叮當作響。
寶淳最後撥了一下風鈴,然後就對它不感興趣了。她趴在卞烨肩頭,眼珠滴溜溜轉着,四處張望。
卞持盈坐在崔珞珠旁邊,将此情景盡收眼中,她眼底暈開笑意,看向正在說話的崔珞珠,眉眼柔意如雲。
“哼。”卞知盈坐在崔珞珠另一側,她吃味地看着不遠處的一大一小,嘀咕道:“看來寶淳又找到新的玩伴了,很快便會将我忘記了,沒良心的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