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服飾多為修身式,撇去累贅繁複,簡單利落。卻也因此勾勒出女子曼妙身姿,婀娜曼麗。
方才皇後一出現,晏端便被她那雙修長筆直的雙腿吸引去了,隻覺神魂颠倒,意亂情迷。
卞持盈勾唇:“又不是日日騎馬狩獵,哪裡能日日着騎馬衣裝?春蒐也不過幾日,幾日之後便要回宮了。”
她意有所指:“畢竟母後還在宮裡等着我們,她一個人在宮裡,孤孤單單,怪可憐的。”
晏端被她的話一提醒,突然一激靈,想起了春蒐的計劃,腦海中的煙花風月陡然消逝退卻。
他目光變得複雜起來。
“怎麼了?陛下?”卞持盈喚他。
他擺擺手:“……無事,你不必擔心母後,左右不過幾日,而且宮裡還有寶淳在。”
“快開始吧。”他看向下方,眼中閃着躍躍欲試的光芒:“朕已經迫不及待了。”
皇後含笑點頭:“我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禮官唱詞,圍獵開始。
皇帝不入獵場,皇後牽着一匹青骢駿騎為首,一身利落騎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遲月手持帷帽站在一旁,卞持盈與她對視一眼,見她微不可查颔首,這才翻身上了馬。
女子身後背着箭囊,于身前執箭弓,蛾眉螓首,風姿綽約,眉目之間,英氣逼人,勃勃野心毫不隐藏。
晏端遙遙看着她,眼底癡迷不散。
曾幾何時,他們也是一對神仙眷侶,琴瑟調和,伉俪情深。誰也想不到,他們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悔嗎?
晏端不悔,他是天子,是皇帝,他是天下之主,是一國之君,是帶有使命的真龍天子。
情字何解?情字隻會阻礙他,隻會拖累他。
于是晏端硬逼自己挪開視線,看向别處,他用盡全力按捺心中苦楚悲涼,隻期盼今日快些過去,不要再折磨他。
卞持盈側目看了他一眼,而後又看向席間,眼底殺意畢現。
“殿下。”遲月遞去帷帽。
她彎腰接過玄色垂紗帷帽戴上,又接過馬鞭。
待馬欄大開,禮官唱詞結束之時,她于衆人之首,揚鞭策馬,如離弦之箭策出馬場,向叢林奔去。
她身後,群馬齊動。
耳邊是呼呼風聲,眼前一片翠綠,卞持盈隻覺心中暢快不已,積在心頭的郁氣被風吹散,隻剩滿腔豪情壯志。
林中各位貴人并未攜仆同行,林中有侍衛數隊巡視,以防貴人遇險。
一入叢林,才知此地廣闊。
卞持盈解下帷帽系帶,将垂紗系于兩側,她看着叢林之間散落的陽光,忽而一笑。
樹林之中,有叢叢不知名的野草野花,雖小雖卑,卻頑強熱烈,不甘落後。
她看着這些花花草草,忽然就發起了呆。
“殿下。”一道帶笑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卞持盈于馬上回身看去,見大理寺卿墨發高束,眉上勒着一根黑紅相間的遊雲抹額,穿着深紅圓領窄袖朱袍,唇紅齒白,豐神俊朗。
他低聲朗誦典故:“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适我願兮。”
彌深笑着策馬走近:“殿下,真巧。”
卞持盈笑了:“我早早見你于我身後策馬,巧不巧我不知道,我倒是知道有人别有用心。”
彌深無辜眨眨眼。
她拉了拉缰繩,看着他,粲然一笑:“比一比?看誰獵得更多。”
彌深點頭:“好啊,那就比一比。”
“不過……”他忽然眼含擔憂,聲音低了許多:“皎皎,我擔心你。”
這段時日朝堂之中發生的事他都清楚,暗地裡的洶湧殺意他也有所察覺。
春蒐人多眼雜,一定會有大事發生。
所以他擔心。
“擔心?”卞持盈知道他的意思,卻故意曲解:“你還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此言一出,彌深便知她心裡有把握,索性不再别别扭扭,隻笑着策馬退後:“好,殿下先行,我們一會兒見分曉。”
卞持盈深深看了他一眼,策馬深入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