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該如何表述。
卞持盈疑惑看她:“何意?”
“......或許如殿下所說。”李丹信擦了擦淚,委屈地站直了身子:“這其中有什麼誤會,我這就去尋賢妃,若是說清楚了,倒也免了一樁麻煩。”
皇後深以為然:“姐妹之間,有什麼誤會說開了就是了,畢竟也同處好些時日,生了情誼。情誼來之不易,須得再三珍惜。”
李丹信眉心一跳,一時沒有說話。
皇後是不是在敲打她不要生事端?
貴妃咽了咽口水,連忙拿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柔柔道:“妹妹得姐姐教誨,心裡感激不盡,這就去尋賢妃把話說清楚,他日得閑再來陪姐姐。”
李丹信走後,遲月和朝玉面面相觑,二人忽然笑了起來。遲月更甚,竟還哈哈笑出聲來了。
卞持盈瞥了她一眼,重新拿起寶淳的“佳作”悠悠翻看起來:“就這麼好笑?”
遲月擦擦眼睛,忙不疊點頭:“可不是,殿下瞧見沒?奴婢看那貴妃怕您怕得跟什麼似的,臉色精彩極了,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朝玉也笑着說道:“貴妃見您沒有表态,一下就蔫兒了,不敢哭了,也不敢讓您做主了。”
“她一向張揚慣了。”卞持盈莞爾:“就是受了委屈,也要鬧得天下皆知。”
李丹信在賢妃那兒受了委屈,一大早就眼巴巴來尋自己給她做主,見自己沒有替她說話,便知今日讨不得好,就又灰溜溜走了。
卞持盈就是不細問,也知這兩位妃子其中的龃龉陰私,後宮之中,來來去去無非也就這些事。
但她不會多管,也不會多插手。
誰輸誰赢,但看運氣。
“我就說貴妃一定有今日。”遲月看向殿門哼了一聲,擡了擡下巴:“那日賢妃得權,貴妃上蹿下跳,全然不顧掌權的賢妃。賢妃剛上任,必有火燒,這火一看就要燒到貴妃身上,可見她不但不避着,反而高調示人,真是蠢笨如豬。”
卞持盈對後宮争寵奪愛不感興趣,她倒是對春蒐挺期待的。
晏端和太後一定會在春蒐獵場上給自己下套,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以為經過榮策先一事後,自己必定會收手隐藏,不敢妄動。
她偏不,她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偏要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午後,晏端來了昭陽殿。
“寶淳呢?不是整日念着朕?怎麼朕一來,又見不着她人?”
卞持盈看着手裡的傳記:“寶淳每日午後都要小憩,陛下不知嗎?”
晏端一副剛想起來的模樣:“是朕疏忽了。”
“聽說你為寶淳擇了一位老師。”他皺眉,沉聲問:“為何朕現在才得知?為何不與朕商議?”
卞持盈放下書,側目望着他,語氣疏冷:“那日在閣中,我與陛下提過此事,陛下似乎對舊案更感興趣,沒有多問,想來也沒有記得。”
晏端作無奈狀:“皎皎,你是知道朕的,朕一旦忙起政事來,便将所有事都忘得幹淨,再想不起一件事來。”
說罷,他還裝模作樣地揉了揉眉心。
卞持盈靜靜看着他,不置一詞。
眼前人還是往昔模樣,隻是眉眼之間多了一些難以言喻的東西。如今他言談辭吐之荒唐,舉手投足之浮誇,不堪到卞持盈難以相信,相信她曾經竟愛過這樣一個人。
她曾經到底愛他什麼?
皇後殿下一時有些恍惚,愛他什麼呢?愛他純良和善,愛他才學濟濟,愛他克己奉公。
時至今日,這些已蕩然無存,隻剩一副空蕩蕩的軀殼裡裝着令人作嘔的靈魂。
這具靈魂被皇權浸淫,被至高無上的權利吞噬,看不見曾經的半分模樣。
“皎皎?皎皎?”晏端見她出神,有些不悅。
卞持盈回過神,面對這張面目可憎的面容,她咽下所有情緒,道:“寶淳老師是龔家的姑娘,品性和才學都是上乘,陛下可要見見?”
晏端擺擺手:“不必了,有你把關,朕放心。”
“朕準備開設春蒐,皇後怎麼看?”他緊盯着她,不放過一絲異樣。
皇後:“眼下将要立夏,春蒐是否有些晚了?”
“還未立夏便是春,哪裡就晚了?”
“如此,也有理。”
“朕記得你擅騎射。”晏端眼裡放着興奮的光芒:“屆時獵場,朕可就等着你大放異彩,讓那些不服你的人都心服口服,如何?”
卞持盈看着他,勾唇一笑:“好啊,那我可得好好兒籌備籌備,我一定會讓那些不服我的人,心服口服,拍案叫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