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6月20日,周四,金陵大學靜芳園。
靜芳園位處金陵大學最北端,這裡是高級□□住區,與教學區一道高高的圍牆相隔,隔出一片甯靜雅緻的空間,僅有一道鐵門相通,鐵門前有崗亭,外來者進入都要進行檢查,陳校長被害後,保安檢查更為嚴格了。
保安拿給周默一張登記紙,上面有三欄:姓名欄、工作單位、受訪者,周默分别寫上:周默、首都金陵大學1944屆中文科2班、宗教學教授馬習之。
保安放行後,周默沿着青磚路往前走,青磚路兩邊排列着一排排的四合院,每個四合院中有一排三間的青磚平房,周默知道,馬教授住在右手第四排第一間。摁響門鈴,開門的是馬教授,與在課堂上的西裝革履不同,此時的馬教授穿着一身的藍布長袍,腳上是黑色布鞋,跟路邊下棋的老人沒什麼兩樣。
馬教授打開門,溫和地朝周默笑笑,等周默進院後,随手關上院門,院子的東西兩邊都種着一叢竹子,十分清幽,兩人繞過西邊的竹叢,來到一間小屋前,小屋的門框上方挂着一塊匾,上面寫着“竹簧裡”三個隸體字。
“這是我的客房兼書房,簡陋得很,來,請進!”說話時,馬教授的臉上含着股壓抑不住的得意,那神态傳達給周默的意思就是: “怎麼樣,我的品位不錯吧!”于是周默也極配合地誇贊道:“好清雅的所在,我看馬教授應當在門旁挂塊木塊,刻上全篇《陋室銘》才襯得起這屋子的清雅。”
馬教授哈哈大笑起來,一股學者氣的不谙世事的直爽表露無遺。“你來找我這個冷門的教授,有何事啊?”馬教授随意地問。
周默掏出一塊木牌,木牌裝在一個透明的塑料袋中,木牌上的花紋質地與字迹清清楚楚。
馬習之教授接過木牌,眼睛睜成了圓型,臉上寫滿了驚訝!
“這是從何處得來的?”
“教授你認識這個?這是什麼?”周默的聲音裡含着顫抖,激動引發的顫抖。
“我也不太确定這是什麼,隻是在野史中曾出現過的一塊濟世令很像!”馬習之教授心裡似乎已确定了這就是傳說中的濟世令,因為兩者太吻合了,但出于學者的嚴謹,他還是沒有把話說死。
“教授您可以跟我詳細講講這個濟世令嗎?”周默的眼裡射出熱切的光。
“傳說,中國一個最古老的宗教的口号便是‘世有不平、白蓮綻放’,一旦世間大亂,朝廷無道,人民塗炭,這一宗教派别就會顯現,以鏟除世間不平之事為已任。”馬教授始終是冷靜淡然。
“這是什麼宗教啊?聽起來,這應該是一個好宗教啊!”
“哈哈!好宗教。”馬教授苦澀地笑了笑,“這就是教育的悲哀啊!”
對于馬教授的笑,周默一頭霧水,他顯然不能理解馬教授這番感慨的由來。
“所謂好與壞,每個時代的理解都會不同。本來對于一件事物,對一類人來說可能是有益的,對另一類人來說,可能是有害的,這就要看話語權掌握在誰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