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平的心突突跳動着,一股巨大的使命感令她倍感壓力與興奮,她閉上眼,屏住呼吸,她要讓自己冷靜下來,努力回憶着過教的儀式,但沒能記全,亂哄哄的大腦,仿佛有巨大的洪流在流淌,讓她想不起儀式的全部,隻能依稀想得起第一步。
第一步叫脫草鞋,脫掉草鞋,意味着不再隻是普通的教門成員,而是成為更高一級的先鋒。她脫掉腳上的皮鞋,将它置于桌子下面的一個木盒裡,從旁邊拿起一雙草鞋,這雙草鞋很多地方已磨斷,并呈現出深褐色,一看即知年代久遠,曹平知道,這雙鞋據說開山祖師曾經穿過。
曹平穿着草鞋,踩在木地闆上,跨上桌子,擡腳往紅布上踩去,她知道這條紅布被祖師施過法,看似普通不堪重負,實際上卻可以檢驗一個□□忠心與否——如果對信仰足夠虔誠,你便可安安穩穩地走到紅布的另一端,但如果你不虔誠,便會掉下去,便也無緣晉級,唯有等待下一個晉級機會。
曹平在踩上紅布的一刹那,二十多雙眼睛狠狠地盯着她的腳,仿佛那雙腳事關天下存亡。曹平也感受到了那二十多雙眼睛的注視,無形的目光化為有形的重力,壓在曹平的腳上,曹平就覺得似乎每隻腳都有千斤重。
曹平左腳踩在桌面上,右腳已艱難地落在了紅布上,但重心還在左腳上,保持着這個姿勢,曹平靜止不動,二十多雙眼睛靜止不動,仿佛時間停止了一般,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曹平深呼吸一口,閉上眼睛,屏住呼吸,慢慢将移到右腳,慢慢地,慢慢地感受着右腳下的紅布,慢慢地,她感覺到了紅布在往下墜,往下墜,她繼續加大右腳的力量,感覺到紅又以更快的速度往下墜去,她的心已跳到的嗓子眼,右腳下軟綿綿一塊,絲毫不能給人踏實感,她頓了頓,然後長呼出一口氣,狠狠地将左腳跟擡起,左腳的力量全部移到左腳尖,她感覺到時光就像停止了一般,她感覺到了長老們的眼光,那些眼光仿佛在質問着她:你在質疑什麼?你這樣遊移不定是在質疑你的信仰嗎?是在質疑無生老母的法力嗎?這種質問的眼光,令曹平無地自容,她再次重拾勇氣,再次長呼一口氣,将左腳腳尖也拔離桌面。
刹那間,右腳下的紅布刷地往下墜去,曹平下意識地想到下一秒自己的遭遇——紅布下墜,自己狠狠地摔在地面。但突然,她感覺到紅布停止了下墜,而是在某個高度便停駐了,她驚惶地睜開雙眼,這塊搖晃着的紅布,竟然将她托在其上,她右腳感受到了一種向上的彈力,柔軟的上托力,真是神迹啊,她真的站在了一塊普變通通的紅布帶之上,感謝無生老母神力庇佑,阻止了她的下墜。
她将左腳也輕輕地落在懸空的紅布上,紅布稍稍下墜了點,緊接着便停止了下墜,于是她擡起右腳,再次向前邁去,她小心翼翼地走着,就像踩着一堆棉花堆上,但知道自己一定不會掉下去,隻要自己保持平衡,讓紅布條不要過份搖晃即可安穩走過。
無生老母顯靈了,無生老母顯示了對曹平的認同,曹平的臉上綻放出了開心的笑容,長老們的臉上也紛紛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紛紛向曹平投去贊賞的目光,在長老們的目光的注視下,曹平張開雙臂,以保持身體平衡,如走鋼絲般往前走去。
曹平懷着激動與緊張的心情,一步一步往前挪動,生怕一個大意,便前功盡棄掉下紅布,步子一步步繼續,時間一秒一秒爬過去,終于快走到了無生老母挂像前的桌子了,曹平一個快步,就在那最後一腳落到桌面時,曹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跳下桌子,跪倒在桌前的蒲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