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穆雲舒踏進辦公室,奇怪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剛坐下不久,門口就有人敲門走了進來:“雲舒,有個好消息,不用擔心藥品供應不足了,今天一大早就有人主動送上來門。”
效率這麼高?穆雲舒懷疑這藥根本就不是鐘珩他們借來的。
不過這是件好事,她高興道:“真的啊,那太好了。”
護士道:“當然了。現在人就在VIP接待室,幾位主任都在那裡,你要不要去看看?”
vip,顧名思義,就是貴賓,一般人是進不去的,無論是作為接待方還是被接待方都一樣。
“那我去看一眼。”
正好,她也挺好奇的。
總不可能是幻夜主動送上來的吧。
隔着半掩着的門,穆雲舒站在牆邊,聽到了裡面傳出來的說話聲,什麼感謝啊、無以為報啊、雪中送炭啊之類的。
說話的人,她也很熟悉,正是那個之前在會議上公然輕視中醫後面又道歉比誰都快的老頭,是僅居于之下,在全國西醫學界的二号人物,當時,就坐在淩滄洲院士下位第一個。
這段時間,他們配合得也很愉快,他比誰都不吝啬于誇她。
穆雲舒敲了兩下門:“杜爺爺,我可以進來嗎?”
她的聲音足夠讓屋裡的人聽到,杜修提高了音量:“進來吧。”又對一身繡有翠竹的白色西裝、氣質儒雅的男人解釋道:“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小姑娘,你可别看她年紀小,在醫學上,可不比我們這些老頭子差,未來有她在,中醫或許能發展到無法想象的地步,超過西醫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
男人唇角噙着一抹淡笑,聞言笑意更深,抿了一口茶放下,重新拿出一個杯子添上一杯:“是她,就不奇怪。”
“嗯?聽你這語氣,你們認識?”
還沒等男人說什麼,門被徹底敞開,穆雲舒笑得燦爛有活力:“我來了!杜爺爺快給我介紹介紹,是誰這麼有本事能……”
話說一半卡了殼,連帶着臉上的笑容也仿佛定格。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她早該想到的,幻夜本來就和克洛集團有合作,除了他,還有誰有這本事送來藥物。以他的勢力,怕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醫院藥品緊缺,立刻就吩咐了下去,才兩天之内,加急送到了華國京城。
就像她自己所說的。都是華國人,對于同胞他們向來是目的一緻的。
隻是,在她對他的心性發生細微的變化的時候,猝不及防的重逢,難免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季時喻站起身,笑意分明像是釀着溫柔的春酒,聲音像是被茶水浸潤過的清淡柔雅:“這茶我嘗過了,味道不錯,舒舒試試?”
他還記得她愛喝茶,也一直記着她。那是否……還守着她曾說過的等回到自己的身體後再見面時就好好聊聊複合的約定。他肯定也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一年吧。
完了,不見還好,這一見,見一個心虛一個。
舉在虛空中的茶杯許久未接,他保持着這個動作也沒變,眼神專注地看着她。
“你們真認識啊。也是,都是年輕人,你們兩家又都在一個階層,私下關系肯定不錯吧。”
杜修院士的聲音刺破了沉默的氛圍。
“正好,雲舒,給你放個假,貴客就交給你了,我們幾個老頭就出去繼續研究病毒了。”
“對,年輕人有話聊,你也歇會兒别太操心了,還有老白在。”
這些院士們一個一個出去,穆雲舒哈哈哈的一個一個回應,門關上,就隻剩他們二人了。
作為……東道主?面對雪中送炭的貴客,必須好好招待,穆雲舒強忍着那股在心頭萦繞的不自在,接過了他手中的茶,指尖相觸,兩人手指同時微縮,皆閃過一抹不自然。
“那什麼,你坐。”
季時喻聞言坐下,就像是在聽她的話。
總要有句開場白,穆雲舒拖長調子道:“好……”
“好久不見。”
低啞的聲音仿佛含着醉意,目光裡深深的眷戀似是要把她溺斃其中。
穆雲舒躲開他的視線,走過場道:“我……我代表全體醫護人員感謝你們提供的物資。”
“應該的。”季時喻挪動腳步,無聲地拉近與她的距離,見她手中的茶杯已經見底,就又拿了一杯新的空茶杯倒好後遞了到她眼前,“隻是,久别重逢,舒舒就沒什麼别的話要跟我說嗎?”
穆雲舒正心虛着,握着茶杯的手輕微顫抖,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慢慢道:“說……什麼啊?”
一隻寬大的手掌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穆雲舒一驚,剛要挪開,季時喻低緩的聲音落在耳邊:“茶漬灑出來了。”
不知何時,他已經緊挨在了她旁邊,距離近到他說話時吐出的鼻息都灑在了她的脖子上,熱熱的,癢癢的。
穆雲舒一愣,低頭看去,茶杯在她和他兩人的握力下好似一汪平靜無波的湖面,水中浮現出她呆怔的面龐。
“有監控,你别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