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小區，穆雲舒看出這是上次季時喻帶她來過的住處，她記憶猶新，那一次發生了很多尴尬的事。

她拳頭捏緊了些，剛要下車，副駕駛的車門就從外打開。季時喻始終不發一言，低頭解開她的安全帶，剛要抱她，就被她阻止了：“不用了，我自己下來。”

季時喻動作隻停頓了一秒，像是沒聽到般，一手攬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從她膝彎處一操，抱進了懷中。穆雲舒神色劃過一抹複雜，沒法，為了不掉下去，隻能抱住了他的脖子。

但顯然是她想多了，他抱着她的動作很穩，就算是她鬧他也能不讓她掉下來。

到了房間，季時喻将她放到沙發上，西裝從她身上滑下去，他眼神微沉，直接環過她的背，捏住兩個袖子在她背後系了個結。

穆雲舒：“？”她眼睜睜地看着他面不改色地轉身走進了浴室。

團子冒出來：“宿主，現在的情況好像有點糟哦，你打算怎麼辦？”

穆雲舒扯開西裝放到一邊，郁悶道：“我怎麼知道。”

再出來時，他手上拿着一個吹風和一套女士衣物，看到放在沙發上的黑色西裝時，眼神一頓。

“先去洗個澡吧。”

這是他開口的第一句話。低低沉沉的，聽不出情緒。

“我不去。”穆雲舒别過臉，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淋了雨是該洗澡，但也不能在這裡洗。

“舒舒。”他眼神更深了，低沉的嗓音摻了些沙啞，透着濃郁的擔心，“會感冒的。”

穆雲舒笃定道：“不會的。”

再說，一個小感冒而已，她分分鐘就能治好。

但季時喻也沒讀心術，哪能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見她這麼固執，隻能道：“那衣服總要換吧。”

這話沒法反駁，濕的衣服貼在身上是真的很難受，穆雲舒接過他手裡的衣服，進房間去換了，出來時，季時喻已經插好了吹風機：“過來，我給你吹頭發。”

穆雲舒撇嘴，眼神飄忽：“我沒吹頭發的習慣。而且，車裡暖氣很足，已經快幹了。”

“沒關系，我幫你。”季時喻仰望着她，輕輕笑了笑。他聲音溫柔，卻讓人無法拒絕。

穆雲舒走了過去，這次換她一句話不說了，乖乖地讓他把頭發吹幹。

收拾好所有。他在她面前單膝跪下，握住她一隻手，與坐着的她平視：“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我走神了，沒注意。”穆雲舒避開他的視線。

這話說的屬實沒有一點信服力。至少在季時喻聽來是如此，他眉頭蹙得更深了。

穆雲舒又改口道：“其實我最近剛看了《天才在左，瘋子在右》想探究一下雨的奧秘。”

“好。”就當是信了她的話，季時喻另一手擱在她的大腿側，幾乎将她整個人圈在懷中，“那個方向既不是穆家，也不是學校。舒舒去了什麼地方。”

穆雲舒神色間有片刻的心虛，垂着眸，纖長濃密的睫毛落下一層陰影，擋住了她眼底的情緒：“這跟你沒有關系。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還有課。”

現在的他們算怎麼回事，穆雲舒心裡亂得很，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了，随便找了個借口，作勢要起身。

哪知卻被一隻有力的手按回了沙發，他依舊保持着單膝跪着的姿勢，隻是身體往下屈了些，竟是仰視着她，可動作反而帶着強勢的味道。

季時喻一隻手握着她的肩膀，另一隻手撐在她的腰後，竟是真的将她圈在了懷中，不給半點逃離的可能性。

“舒舒還要瞞我。”他眼神熾熱直白，像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将她籠罩其中，逼得她不得不直視他的眼睛，去看他眼中倒映着的自己。

季時喻不留情面地揭穿道：“我去過你的學校，你同學和老師都說過你隻上了一周就沒去了，系主任告訴我，你和阮微笙早就通過了免學考試。”

穆雲舒：“……”她怎麼忘了這檔子事，幸好這個系主任沒把她住的地方說出去，不然她就真的要罵人了。

“那你想怎麼樣啊？”穆雲舒幹脆破罐子破摔道，“我上不上學，住在哪裡去了哪裡跟你有什麼關系？我去了什麼地方見了誰又和你有什麼關系？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你是我誰啊？我現在要走本來就是我應該走，你憑什麼攔我？”

“嘩啦！”

似有什麼東西破碎開來。飛起的碎片劃破了皮膚，顯出一道流着鮮血刺眼的疤痕。

在說完這句話的那一刻，季時喻的臉色幾乎是立刻變得蒼白，被隔絕在外的雨幕似乎穿透了玻璃窗，重重砸到他身上，洗刷了他的一切，眼裡隻剩下一片荒蕪，同時也将他的骨子裡的驕傲一寸寸敲碎。

穆雲舒在說出口時就已經後悔了，可話已出口，哪有收回的道理，不如趁此機會把話說清楚，她握緊了拳，又松開，聲音輕得似乎隻要一道再輕不過的風都能吹散：“分手吧，我們現在這樣算什麼，還不如早點斷掉，對你我都好得多，至少做很多事，都不用再顧忌對方而放不開手腳了。”

上次拍賣會粉鑽被公然搶走，對他對季氏造成了多大的損失，結果他對罪魁禍首卻輕易就放過。

再後來，在他幻夜的地盤上，兩方打成那個樣子，顯然青鸾他們就是沒把他這個主人放在眼裡，他也沒有計較。

還有她的哥哥們，又是搶合作又是上手打人，他也沒有說什麼。

是他脾氣好嗎？根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