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舒矜持地點了下頭,在沙發前穩穩坐下,拐杖被鐘珩貼心的收到一邊。
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傳來,來者似乎很緊張,又故作鎮定以免丢了主場的臉:“來遲了,真是抱歉,你們好。”
這是個年輕人,看着像是大學剛畢業的年紀,面相上像是已經積攢了不少社會經驗,但那頭亮眼的紅發,卻像是不良少年,看着不太靠譜的樣子。
老人家穆雲舒在聽到他的聲音并未動,正坐着吹着手中的熱茶,聞言捧着青花瓷茶杯的手微微一抖。鐘珩站起來同他握手:“你好。”
和平禮貌的背後隐藏着劍拔弩張的氣氛,火藥味初步探出個小頭在周圍狹小的空間裡試探。
沈無規笑裡藏刀:“終于見到最後兩個人,要是沒猜錯你是白鹭,而您就是空白老人家吧。”
沒有對身份的存疑,似乎在他的猜想裡,空白就是個老頭子,華國人向來有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即便是敵對,對長輩對前輩用也仍用敬稱。
老人家空白美味滋滋地喝着茶,慢騰騰的站起來:“嗯,小夥子看起來很精神啊。”
“宿主,你真的不會笑場嗎?”腦子裡的團子睜大眼睛問道。
“小場面啦。”穆雲舒一邊演老人一邊在心裡跟團子說話,“隻要他不出現,今天不會有任何問題,小小場面,拿捏!”
團子道:“也就是說,隻要季時喻出現,今天就有問題了?”
“不至于。”穆雲舒淡淡道,“就是稍微麻煩一些。”
鐘珩聞言細不可察的皺了下眉,敏銳的捕捉到關鍵詞——最後,什麼叫最後?他們組織的真實身份不是隻有幻夜的人知道嗎?難道說……
下一秒,從旋轉樓梯走出來的人就證實了他的猜測——果然是幻夜,真是陰魂不散。鐘珩一眼就認出了其中的一個,那個一年前在醉逢樓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齊楓,也就是第一次看到他家小舒兒就色眯眯不懷好意的齊楓。
從而引出另一件更讓他憤慨的事。
這世上讓鐘珩後悔的事還真不少,而這其中最令他後悔的就是那天不該打開那扇門,不就是一個八位數的酒嗎,沒說清楚門牌号緻使送錯酒也是他們活該!
程逸跟齊楓一同下來,齊楓一下來看到客廳的兩個人,尤其是老頭子空白,雖驚訝但也沒多意外,笑着就要去握手:“您就是空白吧,你好你好,我很崇拜你的。”
兩隻手剛要握上去,就被鐘珩伸手攔住了。這不僅讓齊楓感到奇怪,就連穆雲舒也不明所以。
鐘珩側身擋住她,假笑裡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我們家老大身體不好,禁不起折騰,萬一出什麼事你們也承擔不起,為了不給彼此添麻煩,握手這種虛禮就别有第二次了吧。”
頓時,空氣中的火藥味濃烈了許多。
看一眼那雙布滿皺紋的手裡空蕩蕩的茶杯,随口誇道:“哦,這茶不錯。”
“嘿,你!”沈無規剛想發作,往前走了兩步,被程逸迅速轉身攔下。
兩個人對視,沈無規瞪着眼睛揚了揚眉:你沒看出他故意的嗎?
程逸搖搖頭,眼神示意:不可造次。
于情于理,他們都不能對BY的人動粗。
但這莫名其妙的針對也不能白受。程逸保持着禮貌:“無論我們兩個組織之間有什麼糾葛,但來者是客,就該以禮相待。”
無論是話語還是态度都挑不出任何毛病,鐘珩眼裡的諷刺更重了,卻也不好多說什麼,含笑道了聲“那就謝謝了”就坐了回去。
沈無規站在程逸旁邊,他看到BY的男人就會想起臉上被打過的傷,每每想起都隐隐作痛,原本以為BY的最後一位年輕男士是個儒雅高知分子。沒想到是個說話唇槍舌棒的攻擊性選手,BY還真是人才濟濟,動手的動作的都有。
程逸道:“兩位要找的人我們已經找到了,按照約定,我們本應該把這個人的位置告訴二位,不過……”
戰術性停頓,程逸三人緊緊觀察着兩個喝茶的反應,鐘珩嘴角挂着漫不經心的笑,悠悠喝着茶,并不急着說什麼。而旁邊這位老人家更是沒有一點反應,也不知是年紀大了耳背還是什麼别的。
“不過這個人比較特殊,不能回國。”玩心态失敗,這對程逸來說也沒有什麼影響,不緊不慢的把話說完,“兩位若是想要幫她,還是請回吧,因為一個小姑娘,引出兩方的不愉快,那就不好了。”
“哈哈,是嗎?”老人家空白樂呵呵的,雖然年紀一大把了,但精神面貌卻是很不錯,笑起來也是爽朗得很,“既然是一個小姑娘,怎麼還引的大名鼎鼎的幻夜如此重視?”
輕飄飄的,就抛出一個重磅炸彈,砸到看似平靜的水面上,瞬間就驚起了滔天壯闊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