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尾巴終于露出來了?”穆辭陌睜開了眼,反手握住穆雲舒的手,制止她的動作,将她拉到身側。
随後起身,走到沙發上坐下。
穆雲舒見狀趕緊跟了上去,挨着坐下,抱着他的胳膊,撒嬌道:“大哥~我說的也都是真心話,沒有哄騙你的意思。”
“我知道。我們舒兒一向很乖。”話鋒一轉,穆辭陌又道,“不過,我也确實沒想到你們的發展會這麼快。”
很乖的穆雲舒從眼神到語氣都透露出一個字——乖,她眼珠一轉,委婉道:“其實,不快了。”
“嗯?”穆辭陌眯起眼,審視的眼神落在她臉上。
穆雲舒也不心虛,動動手指改捏胳膊,卻被穆辭陌先一步反應過來,腳步往旁邊一挪,隻讓她的手指從衣服布料上滑過。
她嘴一撇,委屈巴巴道:“哥~”
穆辭陌眼裡劃過一抹無奈:“舒兒,大哥平時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不然為什麼說個事還要拐彎抹角,鋪墊那麼長。
“大哥啊,我問你問題。”穆雲舒終于不再亂動了,也像是提出了正題,“我是不是挺讓你們操心的?”
“怎麼這麼說?”
“額……就是,我十歲之後就經常生病,你們為了我一開始那段時間總是擔驚受怕的,一直到前段時間還是草木皆兵,現在我談了戀愛,你也還在為我擔心,好像從小到大都沒讓你們省心過。
穆雲舒頓了頓,說出一個可能性:“就是說如果,在剛生病的時候就能發現我是假的,是不是就不會給你們的生活帶來這麼多的麻煩了。”
其實早該發現的,隻不過因為她的穿越又因為在才十歲的時候就想起前世的時間太早了,她假裝生病就已經是脫離了劇情。
是這個世界的定律不允許她說出真相,也不允許任何人發現真相。
她剛醒時就找過阮微笙,第一次與她見面其實并不是在京城的商場,而是在國外。
她救了她一命,本想說出真相,卻一觸及到關鍵詞就自動消音,她甚至連自己的身份都沒辦法說出口。
當時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但也确實是她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面。隻有她一個人知道。
而那時無力的質問聲仿佛仍在耳畔回蕩。
“為什麼?我為什麼不能告訴她她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隻要她回去了就不用受這些苦了!”
幼年穆雲舒跪坐在地上,沖空氣中看不見的東西吼着,眼中是完全不符這個年齡的無力與憤怒。
“對不起宿主,這是女主必須要經曆的事,現在所經曆的磨難将來都會成為女主的盔甲,宿主請放心,女主是不會有事的。”
“我呸!”穆雲舒狠狠唾棄,“什麼狗屁邏輯,能避免的災難憑什麼沖上去?沒苦硬吃又是什麼道理?靠磨難來麻痹内心從而變成一個沒有感情的強者,你把這叫盔甲?這叫強者?”
可無論她說什麼,怎麼做,系統隻是一遍遍重複對不起。
穆雲舒冷笑,筋疲力盡地癱坐在地上,眸底是如死海一般的寂冷和深靜,嘲諷笑道:“既然我什麼都做不了,既然要讓我心安理地鸠占鵲巢,又為什麼要讓我提前想起我的前世?”
說着說着,她的聲音又激動起來:“我沒死,我為什麼要來到這裡?你知不知道這叫綁架?!什麼狗屁任務,我不做!這個世界的穩定不會因為一個炮灰發生改變,況且,你也沒有讓我維持原書假千金的人設。”
“你看看她現在是什麼樣子?她快死了!她不想活了!如果要經曆這些事情才能當女主,你去問問她願意嗎?她想當這個女主嗎?”
“宿主,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把你拉進來,也不知道為什麼你會這麼早想起來。”
它的聲音似乎很委屈,又帶着真誠的無能為力的歉意。還沒有擁有“團子”這個名字之前的它沒有名字,隻有一串數字作為代号。
穆雲舒被這種無力氣到發抖,以後在穆家待的每一天,花的每一分錢,受到的每一份關心都會無實質般累積壓在她的身上,變成她怎麼也數不清怎麼也償還不了的愧疚。
所以從一開始,就是她欠了穆家的。
她不是患得患失的性子,也不是貪婪的想要獨占這份不屬于她的親情。
但她在意,也想知道這個答案。
即便今天來找大哥的目的并不是這個,即便它甚至隻是個推手。
……
“舒兒。”熟悉的叫喚拉回了穆雲舒飄走的思緒,穆辭陌雙眉緊緊蹙起,聲音比往日的親昵溫柔還多了一份沉重。
穆辭陌側過身,眸中夾雜着憂愁心疼自責等種種交織在一起的複雜情緒:“是不是我和爸媽忙于工作,忽略了你的感受,才讓你這麼沒有安全感。對不起,舒兒。”
“不不不不不不!”好端端的怎麼傷感起來了,穆雲舒連忙擺手,解釋道,“大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怪你和爸媽,我怎麼可能怪你們,我哪有資格怪你們。
“我是在說我自己的問題,如果一開始沒有這個錯誤的發生,如果說能早一點,在我剛生病的時候,就能檢查出我不是穆家的女兒,是不是在感情不夠深的時候就能夠及時止損,後面也就不會給你們帶來這麼多的麻煩。”
不知不覺間,穆雲舒的情緒逐漸低落下來,原來話問出口,才知道自己并沒有想象的那麼說放手就放手的樂觀潇灑。
她開始後悔,後悔不該把這件事情提出來,有些事就應該成為彼此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
也就不至于像現在這樣成為一把雙刃劍,刺傷了自己也懷疑了大哥和爸媽對她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