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舒氣笑了,沉着嗓子笑了好幾聲,許是這個點的陽光很刺眼,笑着笑着眼裡出現了淚花,閃爍着晶瑩的光澤。
程墨頓時慌了神:“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可他的語氣明顯底氣不足,事實上,他不就是那個意思嗎?
涉及到底線,穆雲舒早已忘了人畜無害的溫柔善良是什麼模樣,帶着惡意的她一字一頓道:“真是,神經。”
手背在眼角重重擦了一下,穆雲舒陰沉着臉轉身就走。
程墨站在原地,垂着頭看着她遠去的影子,十分懊惱,擡手重重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
你把中醫當什麼?
這句話就像是揮之不去的詛咒,一遍又一遍在穆雲舒腦子裡打轉,她坐在江邊的木椅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心裡煩躁越積越深,她受不住的想要尖叫,将所有負面的情緒發洩出來。
可她不能,她做不到。隻能抱着快要爆炸的腦袋埋進大腿裡,猙獰的五官隐藏在手臂下,長着嘴巴無聲的呐喊。
當什麼?當然是信仰,是她畢生的追求終生的守護。
所以,他憑什麼這麼說她,他憑什麼因為她的三言兩語就如此譴責她。
穆雲舒痛苦的閉上眼,淚珠一顆一顆砸到緊緊并攏的大腿上。
突然陽光被什麼東西遮住,她的身前投下一小片陰影,剛好将她整個人籠罩其中,屬于人的氣息近在咫尺。
穆雲舒瞬間停住了抽泣,鼻尖已經嗅到了獨屬于某個人如雪松般清冽幹淨的氣息,她身子僵在那,一動也不敢動。
一秒、兩秒、三秒,穆雲舒已經整理好了情緒,假裝打着哈欠擦着眼睛裡的淚水,恰到好處的表露出驚訝的神色。
“對不起呀。”穆雲舒戰術性停頓頭腦風暴思考着接下來該怎麼說,不好意思地笑着,“你一走我就遇到程墨了,我不想看到他就跑了,江岸邊的風好暖,我都困了。把你忘了,你會不會怪我?”
季時喻蹲在她面前,仰頭看着她,臉上沒有半點表情,連平時在每個人面前的溫和疏離都沒有。
他盯着她,清冷的瞳仁裡倒映着一個小小的她,無形散發出來的壓迫感讓她心虛的不敢對視,别開了眼。
“我們去吃飯吧。”穆雲舒剛要起身就被季時喻攥住手腕壓了回去,另一隻手擦着她布滿臉頰的淚痕,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謊言,“我頭一次見有人打哈欠會流這麼多眼淚。”
他将她圈在懷中,不留絲毫逃跑的空隙,語氣也不是平時的溫柔清潤。依舊是清冷的,卻是不給半分情面,像是淬了冰。
穆雲舒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臉,淚水浸潤過的臉頰黏糊糊的。
原來她的謊言竟是如此的拙劣,拙劣到他一眼就能看穿,錯漏百出的謊言讓他不願去幫忙遮掩。
季時喻身上的氣壓很低,散發出來的氣場像一根無形的繩索悄無聲息地鎖住了她的四肢,動彈不得半分。
她一直都知道他氣場強大,卻沒想到會強大到這種地步,與生俱來的貴氣帶來的權威無形之中就能讓人感受到壓力和敬畏。
隻是在她的面前這些全部都通通收斂了起來,穆雲舒想,他應該是怕吓到她。
他隻是将真實的自己在她面前展露了一角,她就已經感受到了這種強大到讓人不敢忤逆不敢動彈的強大的氣場,雖然她并不害怕。
她更多的是心虛,或者說,是不想被看到她脆弱的一面,不想被窺得她的秘密。
“我真的餓了,想吃東西。”穆雲舒軟着嗓子,小心翼翼道,眼睛裡閃爍着晶潤的光澤,看起來委屈極了。
季時喻眼神深邃幽暗,手上卻忙活着幫她清理着被淚水沾濕黏在一起和因低頭低得太狠而亂掉的頭發。
眼前的女孩藏着許多的秘密,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但她倔強的什麼都不肯說。
即便是戳破了她謊話,隻要她不想,她就不會說。
如果說,說假話是她在掩飾一件她不想被别人看到的東西,那麼這個假話即便是被拆穿了,她也隻會直言不諱的告訴你,你拆穿了又如何?我就是不會說,你又能那我怎麼辦?
見她心安理得的接受他撕開她的謊言,沒有一句的解釋,季時喻也不知該是什麼心情,倒是被氣笑了,他真是拿她沒有一點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