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允了。
長生才不管姑爺假言假語,咿呀作态。
他一刻不逗留,轉身就回了下人房裡,整理随身物。
這個鄉下漢子,手腳并用,時刻不敢停手。
元家雖富貴無極,漢子卻是待夠了,縱有滔天富貴,長生亦無命享受。
那三個姑娘,日日圍着他,争吵不休打鬧不止,吵得雲霄寶殿不得清淨,地府幽冥不得安生!
長生頭痛欲裂做不了工想不了事,又不敢言,生怕半句話不對,傷了姑娘們的心。
臨安城,沒山亦沒田,他躲也無處躲,藏也無處藏。
長生無處可去,出了元家門,隻一條要人命的靈河,自由清淨……
長生,從前也說妹子一件事不如意,便輕生,是胡鬧!
如今,真遇了避無可避的糟心事,他恨不能學妹子,就往河裡一紮,這世道也就清淨了。
漢子自顧忙着,周瓶領着銀錠子金元寶,掀簾進來。
原來,二房奶奶隻把方才在四房瞧見的事,全說給了二爺聽。
二爺愛惜人才,一聽長生要走,當即坐不住,差了周瓶過來,請人留下。
長生這漢子,識字通文能說會算,心眼又實在,事事上心,做事細緻不粗糙,真不是那些個庸庸碌碌的泥腿子。
一遇了活,撸起袖子就幹,半點兒不躲懶,人沒半點壞心思,更不曉得欺騙主家,坑害主家。
金子易得,忠仆難覓。
二爺雖借着長生,明裡暗裡笑話老四,卻也實實在在謀定了主意,他一早兒,就瞧上了烏長生。
膈應親弟弟,壞老四的好事,是一層歡喜,愛惜人才,又是另一層本事,總之,二者并不沖突。
周瓶隻把二爺的意思一說,長生停手,亮着不大不小的眼珠子,先是謝絕了二爺的好意,而後又道:“我雖姓烏,到底是吃着楚家的飯長成了人,生死姓不得元,況且,我家小姐姑爺都在,我便是吃元家的茶拿元家的錢,也隻吃玉京院兒的茶拿玉京院兒的錢……”
漢子急着回金烏村,不好得罪二爺,又不能讓妹子妹夫失了面子,隻絞盡腦汁,學着妹子,說了這麼一番話。
話傳到二爺耳中,元徹隻道長生,忠貞不二,不忘舊主,于是越發眼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