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變作毒日頭,冬日裡,竟曬得人睜不開眼兒。
喜雨、戀笙趕到狸兒亭時,元昭正端坐着,人黑着臉,全身不痛快。
蟲兒手拿着鞋,跪在地上不說話。
長生身形如松,身心半點不趿拉,挺拔着,是個男人模樣。
這漢子,看了一眼地上之人,又瞧了邊上那三個姑娘,心裡已有了計量。
姑爺質問,那漢子道:“什麼情不晴的,鄉下人不識幾個大字!”
“倒是我自以為是了,眼瞧着妹子當了少奶奶,便也想着一道沾光,不知規矩,更不知禮數,得意忘形,樂昏了頭了,竟使喚起妹子身邊人來!”
“今日事,與蟲姑娘無關,更與妹子無關,全賴我,都怪我舍不下那半個錢,不曉得尊卑男女,把鄉下人那一套搬進園子裡。”
他話畢。
話裡話外,便把所有錯全往自身攬。蟲兒沒忍住,終究還是抹了淚。
這漢子瞧着憨包,說話厲,眼睛明,不是真憨!
他既自貶開脫,元昭亦無法再胡亂造謠生事。
鄉下人鄉下人,又是鄉下人,元昭暗啐着,這兄妹兩個,裝得憨傻癡笨,說話做事比誰都利落,一個二個自稱鄉下粗鄙人,實則,秀才老爺日夜教着,一方學政常常考察提點,又有良師又有名師,臨安城裡,又有幾家能比得過這兩個鄉下人?
成日裡,扮豬吃老虎,這樣心機看着淺實則深的,縱是元家的四少爺,一時間,也制不住。
為回護蟲兒,長生一口氣說了許多話,萱草瞧了心裡不爽,那漢子分明是很會說話的一個人,回回見了她們三個,偏就不張口,原來他竟這般瞧不上她們,想明白這一點,萱草的心,已涼了大半,罷罷罷,這漢子皮子再好,既然心裡不中意她,白給她,她也不要……
萱草心生嫌棄,春桃好妹卻是另一套思緒,因見長生維護蟲兒,一身男子當擔氣概,真如大山一般,目下,姐妹倆對這漢子愈發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