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管!”舅媽陰陽怪氣,“我自己的侄女,我想帶回家就帶回家,倒是你,你是什麼人,憑什麼來管我們家裡的事。”
陳槐的雨衣還沒來得及脫,一直在往下滴着水。
怕水會滴在方夏身上,他又往前站了一些:“今天我就站在這兒了,看你們誰敢把方夏帶走。”
陳槐的語氣很堅決,眼睛裡有了戾氣,手也捏起了拳頭,青筋暴起。
慌亂之下,方夏看到陳槐的模樣。
她不禁開始想,陳槐小時候被欺負的時候,是不是就是這樣保護捏緊拳頭來保護自己的?
在舅舅舅媽的吵鬧聲中,方夏清晰地聽見了陳槐的聲音。
她從來沒有聽過陳槐用這樣兇狠的語氣說話。
“你們又不是方夏的親身父母,憑什麼做主把她嫁給誰!”
“信不信我報警,讓警察來評評理,看看強迫一個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的女孩去嫁人的這件事究竟是什麼性質?”
“要賴在店裡不走也行,那就别走!老子現在就送你進醫院!”
面前的少年一臉怒意,神色兇惡。
舅媽到底害怕被打,臉上顯出怯色,腳也跟着往後退了兩步。
這時,看熱鬧的客人也開始附和:“哪有這個道理,都什麼年代了,還幹這種沒腦子的事。”
“就是啊,現在是法制社會,你們要是敢亂來,現在店裡的這麼多人,這可都證人。”
打感情牌無果,又不能強行把人給綁回去,舅舅舅媽的如意算盤落了空,總算悻悻離去。
方夏松了一口氣。
沒了熱鬧可看,圍觀的客人也紛紛回到位置上繼續吃東西。
“對不起。”方夏去跟趙嬸道歉,“差點給店裡招了麻煩,但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會找過來。”
趙嬸拍了拍方夏的手,安慰道:“傻孩子,管你什麼事,這他們不對,你沒被吓着就好。”
見趙嬸沒有要生氣的意思,方夏放心了。剛剛她還在擔心趙嬸會不會因為今天的事情,覺得她很麻煩,就不讓她繼續在店裡幹活了。
外面的雨停了,又有客人進店點菜。
方夏強打起精神,繼續忙活。
她像往常一樣,走向落座的客人,面帶笑意地問他們要點些什麼菜,給他們倒茶添水。
陳槐脫了雨衣,去把那些被他扔在店門口的菜拿進來,整齊地堆放在後廚。
去櫃子裡拿酒時,方夏看到陳槐站在櫃台前,在跟趙嬸說些什麼。
陳槐似乎有意壓低了聲音,但方夏還是聽見了。
他說:“趙嬸,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您一定得先告訴我,千萬不能讓他們把方夏帶走。”
“好好好。”趙嬸眼睛盯着賬本,連連點頭,“我這麼大年紀了,什麼事情沒見過啊,隻要方夏自己不願意,我是不會讓她被人帶回家的。”
方夏腳步一頓,反應了一下,隻當陳槐是因為熱心和正義感才說了那些話。
酒上了桌,方夏又去拿了串好的菜出來,分門别類地添進保鮮櫃的不同格子裡。
“我們這桌的菜好了沒有啊?這都等了半天了。”有人等得着急了,沖着方夏問。
“不好意思,我馬上去催一下,應該就快好了。”方夏表示了歉意,連忙放下手裡的活,去催菜。
她走到廚房門口,還沒進去,隔着簾子就聽見裡面有人在說話。
又是陳槐的聲音:“李哥,這店裡就你一個男的,萬一有人喝多了鬧事什麼的,你可得好好護着方夏……還有趙嬸和明香姐她們。”
“知道了。”李哥看破不說破,忍着笑意,“我還能不知道你那點心思,你放心,我會留意的。”
心思?什麼心思?
方夏呆愣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自己現在該不該進去。
“催了沒有啊?還要等多久?”客人不耐煩的聲音傳來,方夏這才回了神。
掀開簾子進了廚房,她一擡眼,就撞見了陳槐的目光。
對視了一秒鐘,陳槐極不自然地轉過頭。
他不知道方夏就站在簾子後面,更不知道方夏有沒有聽見他剛才的話,如果聽見了,又會不會從那些話裡猜到他對她的心意。
“那什麼,我該去廠裡了,先走了。”陳槐說着話,頭都沒擡,就開始快步往外走,像是在趕時間一樣。
方夏從廚房端了菜,剛走到前廳,就看見趙嬸拿着雨衣從外面走進來,邊走邊樂:“嗐!陳槐那孩子今天怎麼了,連雨衣都忘了拿了。”
“還跑得那麼快,我追都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