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懷靈看到顔懷真,臉色驟然沉下;顔懷真擠眉弄眼,妄圖過關。
看來他們是一時興起跑過來。
江陵看着在場人的神色,看到他們眼中的質疑、憤怒和更多隐含的情緒。他為這些情緒的出現而側目,覺得樓清霄的教育,也真是卓有成效。他無意廢話,問領頭的學生:“你們來找我是為了你們的老師吧。”
領頭的大師兄點頭,比起神色各異的同伴,他顯得嚴肅而穩重得多:“是,今日我們來這裡,隻想問陛下一句為什麼。”
江陵與大師兄對視,他回答:“你了解周術嗎?我比你了解。”
江陵說了這樣一句似是而非的話語,就不想再說。大師兄表情未變,其餘人對這避而不答充滿引誘的答案卻不甚滿意。
“想要問這個為什麼不問問懷靈呢?”樓清霄調侃。
大師兄皺眉,他不太想把顔懷靈牽扯進來。
顔懷靈知道他們若有若無的保護,沒管反倒冷笑一下,把手上在理的做了标記的玉簡遞給大師兄:“你還是之後再看吧,免得你們看了崩潰。”
大師兄知道顔懷靈最初就看他不太順眼,卻不知道現在她為什麼心情不太好:“謝謝懷靈。”
在這種古怪的氛圍裡最鎮定的是顔懷真,他背後和長了眼睛一樣,問尾随他們的殺手:“喂,你有什麼看法?”
少年殺手根本沒想過瞞這群人,被發現了不慌不忙地從樹上跳下來,看着其他人的臉色冷哼一聲。他是幹髒活兒的,可和周術的親傳弟子寶貝們不一樣,他嘲諷地回複:“哪有這麼簡單的事。院長做的不是絕對錯誤的事,江陵難道做的就正确了嗎?”
直呼其名讓顔懷靈皺眉,但看到江陵沒說話,她開口:“要是像你說的那樣,你又是為什麼?”
殺手冷漠地看着還沒看玉簡就已經動搖的其他人,說:“士為知己者死。”
顔懷靈看到隐匿的殺手,愣了愣。他暗喻的意思真的能當着他們面說嗎?
樓清霄笑了:“陛下,要我幫你嗎?”
江陵沒理會樓清霄話裡話外幫忙解決殺手的暗示:“為知己者死,為什麼不能為知己者活?”
愣住的換成了殺手。
“周術已逝,除非你能殺了我,為他報仇,否則這一切有什麼意義?倒不如為了他的身後名努力。”
匪夷所思的說法。不無道理的歪門邪道。
殺手冷漠地掃了眼江陵。樓清霄卻知道他的動搖:一群尚在迷茫的少年少女,離江陵的目标遠着呢。
今天這個門口真是熱鬧。
一群人糾紛矛盾必然多。
樓清霄不在意把矛盾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笑吟吟地看顔懷靈,問:“你呢,又有什麼看法?”
“需要我有什麼看法嗎?”
“當然,你和你的哥哥可不一樣。”
顔懷靈皺着眉頭。顔懷真是不不太關心這類事的。今天也不過是拖着朋友來,卻從樓清霄的問題中感覺到什麼,沖妹妹伸手:“我的妹妹和我一樣。要說不一樣,也是比我厲害多了!”
這是個維護的姿态。
顔懷靈瞥了眼哥哥,也不靠近她的兄長,任由顔懷真皺眉:“你吵吵嚷嚷的,像個傻子。你想要打遍天下無敵手,我可不想。”
顔懷靈可沒覺得自己和顔懷真是一條路的。
她哥打小“好鬥”,看到修士打架的時候就心向往之;她陪着哥哥努力了一會兒,很快認識到自己天賦有限,也認識到自己不感興趣。
要說興趣……
顔懷靈垂眸,她已經做到将信坊做到最大了,卻仍然小心翼翼的,她倒對江陵想要做的和他手上擁有的敢興趣。但那是她能得到的嗎?過去的經驗告訴她不可行。
話說回來,在江陵來到前,其實她不曾認為哥哥那條路是能走通的。
樓清霄确實為顔懷真指路,告知過他們,路一直都存在:以武入道,登頂淩霄。
“老師能為我指什麼路?總不可能像哥哥一樣吧。”
樓清霄笑了:“我難道是全天下最聰明的人,連人的未來都知道?不該問問你自己想要什麼嗎?”
“想要什麼就能實現嗎?倘若我想要坐擁天下,這難道能夠擁有的?”
沒人管顔懷靈特意刁鑽的說法,殺手重新倒挂在樹上開了嘲諷:“為何不可以?财力為你所用,兄長被你驅使,修士在你麾下,天命也不能阻擋你。若你成為這樣的人,縱你沒有修為,又有人能看輕看你?”
“人世間道路千萬條,難道隻有你哥哥那一種嗎?”
顔懷靈被這大膽的說愣住了。
似乎在這裡的人,沒有人認為這是不應該的想法。
旁邊捏着玉簡表情沉凝的大師兄和他的師妹聽到不由微笑。
聰明人容易犯糊塗。
江陵聽了片刻,無聲離場。
屬于少年人的煩惱、争吵、矛盾或歡笑已經被江陵漸漸丢遠。那些關于五光十色的未來的暢想也被丢遠。
顔懷靈一會兒發現有人消失,偏頭:“陛下怎麼走了?他不是有事要找老師你嗎?”
樓清霄調侃:“有事但不急于一時。他啊,和你們不一樣,要去處理一些大人才有的天大的麻煩事。”
樓清霄說那是天大的麻煩事,他的麻煩是指江陵也是君逑。
一個替身,這種說法天知道君逑能忍多久……
“是什麼?”學生們投來好奇的眼神。
“感情争端。”樓清霄不管這話能不能傳到江陵耳中,評價得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