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将血的味道吹散到宮阙中的其他地方。
侍從聞着味從一旁過來,戰戰兢兢、想做好心理準備,可看到地上的屍體還是情不自禁地後退半步,才抑制住恐懼,往前處理屍體。
江陵盯着屍體片刻等他消失,才回複樓清霄:“青帝冕下,我不認為他們能邀請你來。”
樓清霄無奈攤手:“可是,我确實是被邀請來的。雖然我對陛下也有點好奇——”
江陵截斷了他的話:“你看夠了,滿足了微不足道的好奇心,就離開吧。”
樓清霄的笑容也僵了下,江陵如此不按常理出牌,脾氣和他從前見到的截然不同。
他有所聽聞,也在剛剛見識到了,可竟也和那侍從一樣沒有充足的預料。
“好吧。”樓清霄歎口氣,很是失落的模樣。他的腳卻在原地生根般一動不動。
江陵盯了他一會兒。樓清霄疑惑地回望江陵。
真的隻是好奇心嗎?
樓清霄答複得輕而易舉,江陵回神卻想起他說自己确實是被邀請來的。
他想要暗示什麼呢?
江陵改變了主意,道:“你留下吧。”
“你說願意為我盡綿薄之力,我剛好有件事情想托付給你。”他的語氣一點也不客氣,命令般道,“把幕後主使帶到我的面前。”
樓清霄欣然應允:“好。”
江陵确定此人必然有自己的目的,厭煩了跟他的對話,扭頭就走。
“陛下要我留下。”樓清霄還在背後追問,“我要住在皇宮的哪裡?”
“随便你。”江陵感覺到他的斷章取義,興緻缺缺,甚至懶得回應他,誰說留下是讓你住在這裡。
樓清霄聽了自己想聽的話,徑直去尋君逑。
晚風吹過花樹。
樓清霄踩過花瓣尋找得明目張膽。
亭中君逑詢問得也毫無顧忌:“他怎麼樣?”
兩人展現出熟識關系,可無人敢在意。
瀚海宮廷中的勢力一片混亂,為了避免自己被牽扯其中,真正無辜的侍從早早學會繞路走與無視這兩大法寶。
何況之中的勢力,有多少是君逑在攪混水呢?
他攪混水攪得明目張膽,生怕自己想要的人發覺不了。
君逑想起擡眸時看到的那一雙威勢赫赫、又無比空洞的眼睛,明明看出了江陵身上的問題,卻還是找樓清霄确認一遍。
“不怎麼樣。我懷疑他已經和天道融合了。”樓清霄的感知比君逑更深些。
他謹慎地告誡,也懷揣着一絲興味:“你确定你還能找到要找的人嗎?”
“你确定你所有的手段不會被天道所蒙蔽嗎?”
“他斬斷了你們之間曾經的因果。他還會想要找你嗎?”
樓清霄連續用了三個反問句,表示懷疑。
君逑笑着回答:“我相信他。”
他話說得像對情人的絮語般輕柔。可眼神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樓清霄看出來了,啧了聲:“我祝他好運。”
然而想起了江陵,他又糾正了自己的說法:“不,我祝你們好運。”
不必走到相互折磨的結局。
樓清霄對着君逑的眼神,咽下了後半句話。
即使他明智地吞回了話語,君逑卻仍是笑着望樓清霄:“他認為你的作用是暖床?”
樓清霄有些無奈,又有種果不其然的預感:“你分明知道,這隻是一句諷刺。”
君逑淡淡地說:“是嗎?”
“你的問法和語氣……你要和我打一場嗎?”樓清霄挑起眉。
“我不和你打。”君逑将手放在琴上,琴弦被重重按下,發出一些噪音,他很快調整完,那清淺的琴聲再度流淌,傳到想要傳到的人的耳朵裡。
君逑嚼着笑意說:“我隻想告訴他,我才是應該符合這個作用的人。”
男人的嫉妒心,有時真是沒有道理。
樓清霄啧了聲,沒打算在這時候和君逑争辯。
他可不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人。
君逑側耳聽着腳步聲漸行漸遠,停止了撥動琴弦的手,道:“他已經在适應天道了。可惜還差一些。”
他從儲物空間取出半塊面具,摩挲一下面具的邊緣:“你知道有抑制的辦法的。”
他将面具遞給樓清霄:“你去把這個法子交給他。我不合适。”
都喜歡給他派事情是吧。
但既然入局把自己當做棋子,樓清霄自然有準備,可他審視了下君逑,有些擔心以他的狀态自己是否會被無理由報複。
最後看了君逑一會兒,樓清霄壓下了不必要的懷疑,聳肩:“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