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榜前的兄妹握着紙筆親眼看着那個名字墜落到最下方，然後湮滅。

天地異象升起。陰雲遮蔽太陽。

雨，終于下了起來。

五榜前五的變動所引起的異象會投影在明境石前。

顯然作為墓地的萬劍窟沒有明鏡石。

站在這方天地秘境中的姜清璇和韓非澤沒有辦法注意到潛龍榜榜首的姓名消失了，剛聊起歸一宗的變化。

而在同一陽光照耀下，歸一宗理應立刻察覺。

作為天下宗門之首的歸一宗曆史源遠流長。最大的那塊明境石就擺在宗門大殿面前，有任何異動就能被看到。

遺憾的是，誠如姜清璇暗示的那樣，歸一宗最近是一片混亂的景象。

一片混亂到甚至無人經過殿門口。

前所未有的清洗席卷了歸一宗。

即使是再愚蠢的人，也無法忽視周圍忽然消失而又頂上的人們。

*

姜清璇微笑着解釋：“啊，之前我裝作重傷了君逑和衛琅。把僞造的長生劍寄給了容止呢。你猜他信了嗎？”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應當是不信的。

但既然做下這件事的是姜清璇……

韓非澤說：“他信了。”

“可這和歸一宗有什麼關系？”

姜清璇唇邊是神秘的微笑。

韓非澤看着看着，就皺起眉。

姜清璇散播的“小道消息”是歸一宗正在發生的事情的罪魁禍首。

但她本人并不承認，她認為這理應歸功于墨小宗主的奇妙腦洞。

姜清璇停止把玩鈴铛，解釋道：“有的人自以為高枕無憂，想要切掉我伸入歸一宗的手，還以為到了殺驢卸磨的時候呢……可他的手法也太粗暴了，哪裡有這樣殺驢卸磨的。”

半個歸一宗都要沒了，她的暗子也不一定能洗去多少。

韓非澤觀摩着姜清璇的神情，揣測着：“但是是你提醒的。”

“你真是誤會了我。”姜清璇的微笑越發暧昧不明。

那可不是她做的。

在墨小宗主身邊分明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推手，就是他好心的徒弟謝晉平啊。

初決在炳耀榜排最末尾的原因太多了，在外人看來還有一點就是三家内部嚴重的鬥争。

墨小宗主的弟子謝晉平雖然出身三家，卻與三家關系不是那麼密切。

他孤身一人，又渴望墨小宗主賦予的權力。在墨小宗主看來，這是依賴于他的人。

他勸慰師傅不要這麼畏手畏腳。墨小宗主聽從了他的意見，也需要他的力量。

可實際上呢？

最近百年，凡是能從三家中存活的，都不是什麼好貨色。

姜清璇說：“是那個獲得了天行帝王的幫助的好徒弟提醒的呢。和我有什麼關系。”

“我看那位小宗主也隻是滿足自己的掌控欲，不在乎歸一宗如何。而他的弟子那麼野心勃勃，又有容止幫助……”她嘴角諷刺明顯，“事情很快就會變化了。”

“很快是多久？我也不知道。”

韓非澤安靜地聽着小魔女的話語，清楚她隻是在顧影自憐般自問自答，不需要回話。

而等她自我欣賞完，便撐着臉，湊近韓非澤：“我還給裡面的姐姐留了一條生路呢？非澤哥哥你不誇誇我？”

姜清璇作出泫然欲泣的模樣，看上去是真的十分惹人憐惜。

她隻是想要熱鬧。

韓非澤知道這點，卻說：“你非常棒。”

“是啊。我最棒了。”姜清璇高興地笑着，拎着裙子，一副擔心裙子被血沾到的模樣，“走吧，我們離開這秘境。”

此時此刻，五榜的變動還無人知曉。

對于榜前率先捕捉到變化的那對兄妹這卻是非常重要的商機。

他們決心抓住機會，建立八卦小作坊，賣出了數份題目吸引眼球的小報。

——《君逑弟子的隕落——背後原因為何？》

伴随着這份報紙，風聲匆匆，席卷周圍。

而姜清璇和韓非澤邁出藏劍窟時，陽光依舊燦爛，鈴铛無風自響，聲音比先前更為尖銳。

姜清璇感受着鈴铛發出的聲音的變化，匆忙地打開了通訊鏡。

韓非澤和她相處這麼久，頭一次看到她對收到的消息如此錯愕，以至于睜大了眼不住質問：“怎麼可能？”

再過一會兒，墨小宗主收到五榜變動的時候，興奮片刻，又平靜下來。

這變動反而更為姜清璇口中所說的重傷君逑和衛琅提供了佐證，為歸一宗的清洗火上澆油。